寂静之中。 明珠一步步走到龙床畔,透过软黄色帐幔,只见陈博衍卧于其中,原本俊美的面容,变得憔悴不堪,两只眼窝深深的塌陷,水色的薄唇一片焦枯。 这个戎马半世,杀伐决断的帝王,此刻已到了人生暮年,显露出了日薄西山之态。 明珠只觉得心酸,轻轻道了一声:“皇上。” 陈博衍听见声音,开口道:“明珠,朕时日无多了。”话音沉沉,颇为无力。 明珠说道:“皇上别灰心,听御医的言语,仔细将养着,终会好起来的。” 陈博衍说道:“朕面前,你便不用说这官面上的话了。朕的身子如何,朕心里清楚。这会儿叫你过来,只想问你一件事。这件事,压在朕心头已经有十七年了。十七年来,朕一直都在惦记着。到了这会儿,你可一定要跟朕说实话。” 明珠揉了揉鼻子,语带哽咽道:“皇上要问什么,奴婢知道,一定如实讲来。” 陈博衍却忽然激动了起来,问道:“你一定要告诉朕,月白她……她是不是怀过身孕?她怀过我的孩子?” 明珠顿时语塞,当年的事情,再度浮现在眼前,犹如昨日一般的清晰。 陈博衍终身未娶,全天下人揣测纷纭,甚而有传言这位皇帝有龙阳之好。然而只有明珠知道,那是因为他心中始终挂念着萧月白,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明珠还记得,当年那个夜晚,她陪着萧月白到南安寺中,去为陈博衍送别的情形。 而那个夜晚,也成了他们二人的诀别。 陈博衍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捉住了明珠的手腕,如铁箍一般勒的明珠生疼。 “快告诉朕,是不是?” 明珠看着那枯干的手腕上,戴着的一串碎金八宝珍珠手钏,这是姑娘贴身戴着的首饰,也是当年给陈博衍的盘缠之一。 这么多年了,那些金银早已在旅途之中耗尽,唯有这串手钏他戴到了如今。 陈博衍几乎是拼尽了所有的力气,死死的握着明珠的手腕,歇斯底里的问道:“告诉朕,是不是?!” 明珠有些不知所措,过去这么多年了,且姑娘也早已不在了,再把这件事掏出来,或许不过是徒增伤感,那是何必? 但皇帝已将临终,或许也该知道这些事,至少了结了心中的遗憾。 然而陈博衍却没能再等下去,他早已到了油尽灯枯之境,这番质问也耗光了他好容易聚起的那最后一点点的力气。 他松开了手,颓软在榻上,朦胧之中,仿佛看见了一道丽影正朝他走来。 “月白……” 陈博衍忽然觉得不甘,他这一生什么都有了,却唯独失去了萧月白。 而失去了萧月白,就仿佛失去了一切。 如果,能重来一次呢? 延丰十七年腊月十四,成帝龙驾归天。 陈博衍称帝,是反叛起兵,篡夺皇位,其手刃废帝,油烹降臣,开本朝未有之先河。 虽其治理国家,克勤克俭,兢兢业业,但史书工笔,仍落了暴君二字。 没有谁知道,他是为了一个女人。 第2章 萧月白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荒诞无稽的梦。 梦中,她竟然会同一个男子欢//好无度,于她这个尚未出阁的安国公府小姐而言,真真是不可思议。 然而,梦里男人精干健硕的身躯,肌肉偾张的臂膊,乃至于粗重的喘息和汗湿的气味儿,都仿佛历历在目,真实的宛如亲历。 一连五日,她都做着这样混沌的梦境,梦里有时香艳,有时混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