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碧树走出老远,见师父没追来,就赶紧回头去看,见容完不言不语,神情晦暗,他就有点慌了。 其实他每回闹脾气无非是试探,并贪恋被师父哄而已,可他也怕自己一回闹脾气二回闹脾气管用,次数多了就不管用了,于是他又委屈巴巴地走回来。 “师父……” 容完觉得他有点傻,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解沧川尚在闭关,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的,只能留下书信一封,让盲童转告他。而云皓听说明日一早便能离开百药谷,别提有多高兴,这鬼地方,只有各种花花草草,别说人影儿了,连只鸟都没有,想野猎还要跑到几里之外的妖兽山。 他兴奋得大半夜的睡不着,拉着戚碧树练剑。 戚碧树心情郁郁,自然没有他那个洒脱劲儿,帮璧玄安排了房间铺好了被子之后,又不得不应了几句她关于师父的问话。 璧玄是前辈,自己是后辈,她是客人,自己是主人,自己没有道理对她冷脸。可这璧玄并不懂分辨脸色,只是多年没有见到洵毓君,于是忍不住问其徒弟近况而已,又哪里知道戚碧树的一番心思? 戚碧树敷衍回答,璧玄虽然不解,但也没有怪罪,反而去院中,陪云皓过了几招。 早些年前,云皓就见过璧玄,对璧玄印象不错,再加上璧玄又是师父的亲师妹,于是璧玄问的问题,但凡他回答得上来的,无一不告知。 戚碧树在屋子里头听了,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云皓捉过来揍一顿。 如果说璧玄未出现之前,戚碧树已经终日愁肠百结,那么璧玄出现之后,戚碧树便更是多了无数危机感。 璧玄是女人,自己是男人;璧玄是师父的师妹,与师父在一块儿天经地义,自己是师父徒弟,与师父在一块儿是有悖常理。 怎么看,自己都败了。 更何况,今天有一个璧玄,明日就会有十个璧玄。 师父容貌好,修为好,修仙大陆上谁不想成为他的道侣? 戚碧树虽然早早沐浴完睡下,可脑子里充斥着这些烦恼,翻来覆去,压根睡不着。他盘腿坐起来,从悬挂在一旁的衣物中掏出那两枚精致盒子来,在手中掂量,愁绪万千。 脑子里天人交战。 最后仍是胆怯的那边取胜,对自己暗道,戚碧树,你省省吧,师父把你当孩子,把你当徒弟,唯独不会把你当道侣,你若是草率行事,把师父吓坏,今后连师徒都没得做,就有你哭的了! 算了。 戚碧树往床上一倒,手背遮着眼睛,直挺挺的跟具尸体一样。 可没想到,外头忽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是师父的声音:“睡了吗,我是否方便进来?” 错觉? 戚碧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将被子往头上一蒙,随即又猛地扯下来,不是幻觉。 他跳下去开门,光着脚踩在冰冰凉凉的地上,惊喜道:“师父,你怎么……” 自从他长大了之后,有多久师父都没进过他房间了,也没同他一起睡过了。 有时候他半夜睡不着,都想闯进师父房间里,可又怕,忍不住自己的心意,将那些隐秘的丑陋的心思叫师父察觉了,于是便只能避着。 容完望见戚碧树踩在地上的光脚丫子,催促他赶紧上床。 又转身拿了条布巾,让他伸脚,给他擦了擦。 戚碧树心中那点儿因为嫉妒、纠结而导致的难过顷刻散去,缩回脚,跪在床上,高高兴兴地道:“师父,你以前晚上都会进我房间给我掖掖被子,但这两年都没来了,今晚怎么突然来,是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事,来看看你,东西收拾好了吗?”容完坐在床边笑了笑。 戚碧树不知道容完为何而笑,可见容完笑,他心情就好,就也笑了:“师父放心,收拾好啦。” 的确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想到明日便要出谷,之后又将陷入险象环生,且,待戚碧树知道当年那魔头的真实身份后,不知会做何选择,到时候只怕再没有这样的好夜晚,可以静静地挨在床上坐一会儿了。 容完一日一日看着戚碧树长大,心境与前几个世界截然不同。这个世界,与其说想那些情情爱爱,他心中想的更多的倒是,好好陪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