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看住一个不好好吃药的病人易如反掌,二来,他不能让小凤凰觉得亏欠了方伊静。 他之前说的话是真心实意的,有些人可不就是见不得人好? 没仇没怨,只不过是嫉妒作祟,便可抛却往日恩情。 既然如此,六爷偏偏要给方伊静最好的治疗条件,最好的药,让方伊池不欠任何人,只欠他一个贺作舟。 贺作舟想得勾起唇角,透过后视镜看方伊池端坐在后排,时不时往窗外瞧瞧,眉眼间的那丝愁苦已然淡去,全不复当初在饭店重逢时的模样了。 偏僻的胡同口依旧堆着煤渣,贺作舟将车停下,牵着方伊池往里走。 方伊池忧愁地盯着贺作舟脚上的鞋,心想六爷可真不知道节俭,踩泥水里也不知道心疼。 念及此,又忍不住腹诽,来拿东西而已,换什么衣服? 好好一身长衫,一来一回怕是要沾上泥点子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用皂角搓,等回去以后问问六爷,能的话,他还能帮着洗。 他们没走两步,就遇上了之前骂方伊池的婆娘。 婆娘用簸箕盛着煤渣,一步ー歪地在雪地里走,听见脚步声,猛地回头,护食似的将簸箕护在胸口,看清身后来人时,又讪讪地躲到了屋檐的阴影里。 “回……回来了?”婆娘尴尬地与方伊池打招呼。 他眨眨眼,权当没听见,目不斜视地走到自家家门前,将门栓费力地推开。 随着方伊池的动作,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贺六爷及时伸手把他拉进怀里, 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多新鲜呐,我们小凤凰会跟人置气了。” 方伊池没好气地瞪了六爷一眼,扭头进了院子。先前搭的棚子被雪压倒大半,萝卜眼瞧着都冻坏了,吃是不可能吃了,方伊池还有点心疼。他绕过冻坏的萝卜,发现厨房的灶台上还有小半碗冻僵的药渣。 方伊静在医院也没有回来。 方伊池竟有些轻松。 他不想再看见她。 原本藏在衣柜里的旗袍全在床上,方伊池进屋的时候,眼睛被晃了一下,那种隐私被窥探的恶心感再次浮现,好在贺六爷后脚就跟着进来,扶住了他的腰。 “留点神,别把证件忘了。” 方伊池回过神,默默走到卧房,把自己连同方伊静的证件一并拿出来,递给了贺作舟。 贺作舟诧异于他的信任,接过方方正正的油纸包时,忍不住问: “真给我?” 我可是要拐着你去登记的啊。 方伊池不疑有他,头也不回地走到床边,把被方伊静翻出来的旗袍一股脑捧到院子里:“嗯,给您了。” “到时候可别后悔。”贺作舟将油纸包贴身放好,发现方伊池没搭理自个儿,才看见他已经走到了院子里,“这些衣服……” “烧了。”方伊池认认真真地说,“全烧了。” 连带着他的过去,都烧了。 贺作舟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揉他的脑袋:”我太太说要烧,那就烧。”言罢,拿了火柴盒出来。 方伊池接过,干脆利落地捏着火柴棍擦燃,手腕轻轻一抖,明黄色的火星坠落在各式各样的旗袍里, 先是沉寂了些许,继而乘着北风,瞬间膨胀成一只张牙舞爪的兽。 贺作舟偏头看方伊池眼底跳跃的火苗,看着火光仿佛要将他也吞进去,猝然心惊,猛地抬手,将他挡在了身后:“小凤凰。” 方伊池静静地“嗯”了一声,迟疑地将手伸到贺作舟的掌心里。 腾起的火光将他们俩的脸映亮,那些陪伴了方伊池许多年的旗袍,是他的战甲,也是他的束缚,如今付之一炬,心也随之空了一块。 “浴火重生……”贺作舟却说,“小凤凰,你可真行。”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