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没有下雪,路还算好走,方伊池坐着万禄开的车,很快就到了平安饭店。 今儿个经理没敢上他面前来找不痛快,直接让阿清坐在大堂里等,方伊池也不含糊,见着人,伸手一拽,急匆匆地跑:“阿清,你帮我弄齐画凤凰的家伙什儿了吗?” 阿清被方伊池拖得踉跄了两步:“哎哟喂,小祖宗啊,你可吓死我了!” 阿清说:“借了您的光,我现在不愁吃不愁穿,经理也不敢大声吆喝我,以前胡搅蛮缠的客人更是假装看不见我。” “所以您就让我歇歇吧!” 方伊池头也不回地往楼梯上爬:“我急呢!” “我知道……” “你不知道!”他一口气跑到二楼的包厢里,倒了两杯水,一杯自己拿着,一杯推给阿清,然后仰起头一饮而尽,“在哪儿呢?” 这是急得连口气都不喘,满心只想着往后背上画凤凰。 阿清把水灌了,好笑地摇头:“得嘞,贺太太,把上衣脱了,我今儿先给您描个轮廓。” 换了旁的时候,阿清这么调侃,方伊池是要生气的,但是今天他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画凤凰,所以非但没计较,还走到屏风后,凑到火盆边,哆哆嗦嗦地将身上的小褂子脱掉了。 寒冬腊月,再多的火盆也驱散不去寒意。方伊池抖了几下,挪到床边,抱住一截被子,闷声闷气地喊:“阿清,我脱好了!” “啊?”阿清吓了一跳,没想到他急切到这种地步,连忙把桌子边上的火盆也搬过去,“得得得,我算是服了您方伊池了。” 言罢,抬手拿起搁在桌边的狼毫:“你忍着点,这是我能找到的最软的笔了。” 方伊池趴在床头,不假思索道:“直接画吧,我不怕疼。” “细皮嫩肉的,还能不怕疼?”阿清微微皱了眉,将床头的灯按亮,然后凝神细看他的脊背。 方伊池生得白,后背像片雪,只不过如今雪上横着几条红枝。他自己不晓得,阿清却气笑了,觉得方伊池非要在身上折腾凤凰是多此一举:“你和六爷感情还真不错。” “嗯,好呢。”方伊池抱着枕头,莫名地回头望了一眼,“不画吗?” 阿清对着他后脑勺轻轻拍了一下:“画。” “但我得瞧瞧如何画。” 方伊池连忙趴回去。他信任阿清,也在意凤凰画出来好不好看,所以现在就算是天塌了,他也要忍到画画完。 可惜紧接着,方伊池就在阿清真的下笔以后后悔了。他原以为疼便是疼,不承想,狼毫在后背上蜻蜓点水般落下,竟是痒中带麻。 方伊池笑了两声,麻劲儿上来了,他难受得想翻身,可盯着床头的颜料,又想到自个儿的病情。 不能动,他心说。 为了先生,打死也不能动。 头一天因为阿清要在方伊池后背上打轮廓,所以耗时长了些,还换了几个方案,最后把他的后背擦得微微泛红。 “活受罪,”阿清画完,第一句话就是教训他,“何必呢?” 方伊池冻麻木了,团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穿衣服,时不时哀哀地望阿清两眼:“没蹭掉吧?” 阿清抬手把被子罩在方伊池身上:“穿你的!我用的材料都是最好的,干得快还不容易掉。你与其在这儿担心我画的凤凰框子会掉,还不如担心在画完之前怎么瞒着六爷吧!” 在阿清看来,他俩既然住在一个屋,亲密的事情肯定少不了。如今方伊池在饭店遮遮掩掩地画凤凰,眼瞅着没什么人知道,可晚上回到家,衣服一脱,不是什么都白搭? 就算方伊池先前说贺六爷不碰自个儿,阿清打心眼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