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春哎了一声,立马背东西闪人,恨不得立马插翅飞回去,管这么严,以后她再想捯饬点小买卖那可得倍加小心了! 一路疾走到家,沿着生产队的主干道走,王满武家的婶婶坐在家门口心疼的喊,“我的娘咧,我的鸡啊,舍不得杀舍不得吃,就这么被逮走了啊…” 又有大娘在哭,“天呐,我就在自留地里种了点芝麻,全给我拔走了啊!” “还有我家的椅子,谁知道是从哪来的,打我嫁过来就有了,非说是老古董,说啥破四旧,把我家唯一一把椅子给拆了当柴禾!” …… 虽然秀春昨晚已经把家里东西做了处理,可沿路听着队里的伯娘婶婶发牢骚,还是担心家里东西被搜出来,加快了脚步赶回家,钱寡妇坐在堂屋门口纳鞋底。 秀春把粮食背进了屋,在屋里来回审视了一圈,见家里的东西还在原处,长吁了一口气,低声问钱寡妇,“奶,今天来查了吗?” 钱寡妇端了针线箩筐进屋,低声道,“咋没来?不过是你大伯跟着一块的,咱家成分好,经得起审查,没啥可疑的,他们看了一圈就走了。” 说着,钱寡妇又叹口气,道,“可是老何就没这么走运了,也不怪谁,要怪就怪他成分不好。” 闻言,秀春大惊,“何爷爷咋啦?!” “被公社人带走了,要接受审查。” 昨晚她明明都告诉何铁林了,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不可能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怎么还会被带到公社?! 第43章 11号一更 芦汪北合作社纠察汇报大会上,除却基建队队员以外,各生产大队、生产队一把手都在场,如今革命的浪潮席卷全国上下,芦汪北合作社自然也不能落后,合作社下管的生产大队、生产队为了建功绩,几乎每个生产队都揪出一个坏分子出来。 有私藏大量四旧的,有破口大骂不接受纠察的,有贩卖老鼠药被抓现形的,还有婚内乱搞的二流子…以及何铁林这样的老地主。 哪怕秀春提前通知过,何铁林住的是破牛棚,家徒四壁,连双像样的鞋都没有,照样还是被揪了出来。 因为咱们大坟前生产队的一把手孙有银同志,不知道除了何铁林之外,还能把谁给揪出来交上去,届时其他生产队都交上去人了,就他没有,那岂不是就被比下去了? 不管有没有纠察出啥,单凭他成分这一点,都该拉出给予教育改正,用最脏最累最苦的活,碾压他的身体,麻痹他的思想,让他再不敢想其他。 杀鸡以儆猴! 初夏季节,春忙早已结束,秋季农作物也种下了田,家家户户暂时闲了下来,生产队的大喇叭已经嗡嗡响了一天,晚饭之后,所有人把碗筷一放,没时间刷锅洗碗,领着家里大孩小孩,扛上大板凳匆匆往小松林大队小学赶。 他们要去干啥? 开大会! 基建队没日没夜行动了几天,全公社上下被揪出来不少坏分子,打从明天开始就要带他们去劳教,苦的脏的累的活只管让他们干,敢偷懒就随便揍,这可是全公社会战,多新鲜! 随着基建队的成立,公社农田基建会战工地也随即产生,地点就挨着小松林大队小学,天刚擦黑,小学操场正中间就点燃了火堆子,整个公社的社员们几乎悉数到场,操场上插了一圈红旗,高音喇叭嘶吼,场面极宏伟。 秀春家距离小学不远,在家都能听见大喇叭的声音,以及操场上的哄乱声,她和钱寡妇都没去,钱寡妇是眼瞎了,不方便去,秀春是不想去,害怕看到老地主遭罪她忍不住动手… 在家坐立不安了一会儿,钱寡妇悠悠道,“春儿,去看看吧,老何这个人呐,虽然说出来的话招人厌,但心地不算坏,你去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吧。” 钱寡妇说的也是,与其在家干上火,还不抵去摸清楚到底咋回事! 小学操场内被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秀春在后面压根看不清楚,四处看了看,教室房后面有棵杨树,借杨树能爬到房顶上。 半分钟后,秀春猫腰趴在房顶背侧,探出头往下看,操场上人群纷乱,一排人站着人群中间,每个人脖子里挂了一个大牌子,上面白纸黑字写了罪行,等待他们的是揭露和劳教。 他们对面是一排课桌拼成的临时会议桌,公社领导人、各生产队一把手,坐了一长溜。 秀春不关心别人,轮到何铁林时,何铁林被基建队的人推攘上前几步,何铁林作为大坟前生产队的坏分子,孙有银责无旁贷站起来揭发何铁林的罪行。 老地主这些年不露声色,在生产队几乎无存在感的人,能有啥罪行?! 孙有银慷慨激昂的说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