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地又往她跟前凑了凑,好话说了不少,白疏桐就是不理他。曹枫急了:“那事儿也不能全怪我,我那时候说大冒险,可没指定让你把那个东西给他,而且谁会想到他就是邵远光。” 曹枫这句话全然没有道歉时应有的内疚和自责,他说出口后也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改口:“我的意思是,邵远光肯定也知道那是玩笑,不会当真的。” 曹枫越解释,白疏桐心里越气,当下扔给了他一个白眼,想想又觉得不解恨,伸手推了一下曹枫的肩膀,撂下狠话:“没诚意!绝交!” 曹枫脚下踩着滑轮鞋,又是雨天,险些没摔个跟头。他手舞足蹈地保持住平衡,这才意识到白疏桐刚才和他说了“绝交”两个字。 十几年了,不管中间出了什么问题、闹了什么别扭,这丫头还从来没这样上纲上线过。曹枫听了不由有些着急,紧赶几步追上白疏桐,好言求饶:“你说,怎么叫有诚意?” 他这回的态度还像是诚心认错的,白疏桐看了他一眼,憋住笑,板着脸故意逗他:“有难同当呗。”她看着曹枫僵硬的表情,又不屑地补了一句,“不过你这么懒,肯定是不敢的。” 白疏桐的意思曹枫大致明白,他一个心理系的博士生,只有拜入邵远光门下,同样被他蹂|躏才能称作有难同当。 按照常理,邵远光的严苛是曹枫散漫性子的天敌,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找这样的导师的。但是,为了表现诚意…… 曹枫一咬牙,“有什么不敢的!” 为了这个“有难同当”,上刀山下火海他也认了,何况区区一个邵远光! ☆、第4章 春寒料峭(4) 白疏桐从奶茶店出来时,天边的雨已经彻底停了,天光也比上午亮堂了一些,只是太阳依旧半遮半掩,不那么干脆利索,也没有春日午后应有的灿烂。 白疏桐吸着奶茶,咬着珍珠往办公室走。走到理学院楼下,课间休息已经结束。 她磨磨蹭蹭地上了二楼,转弯时,正巧从虚掩的后门门缝里看见了邵远光。 课堂上的气氛已经沉淀下来了,邵远光站在讲台上,从容不迫地开始讲课了。 看着邵远光暖阳下的笔挺身影,白疏桐不由有些好奇,他这样冷冰冰的人,讲起课来会是什么样子? 想着,白疏桐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站在后门边上,从虚掩的门缝里偷窥课堂。 这是这学期实验心理学的第一堂课,邵远光刚刚介绍了课程的主要内容,现在便开始切入正题。 他手里拿着遥控笔,随手一挥,投影上的ppt翻了一页。偌大的幕布上,白底黑字,只呈现出简单的一个问题:心理学是不是科学? 这种被其他学科诟病已久的问题,解答起来并不容易。 白疏桐站在门外,为了能够更好地看清楚邵远光,身体不自主地靠在墙壁上。 邵远光讲课,并不拘泥于讲台的方寸之地,他从容走到两列桌子之间,步子停下,顿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心理学研究的是人的意识,人的意识是一个抽象的东西,好比一个关了灯的房间,是黑暗的,看不见也摸不到。”邵远光边说边走,修长的手指轻轻翻转,比了一个正方体,好似一个封闭的房间,“用意识去研究意识,很多人觉得这不是科学,不能证伪。” 邵远光说罢,稍作了一下停顿,似乎是在让堂下的学生消化他所讲的内容。 屋外,白疏桐也在想着邵远光刚刚做的比喻。 用一个黑暗的房间比喻人的思维过程确实非常恰当,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别人看不见房间里的内容,有时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如果研究者和被研究者都不知道房间的内容,那么就无从证伪。不能证伪,谈何科学? 邵远光环视了一圈教室,见学生都在凝眉思考,他转过身,又慢慢踱步回到讲台上。 “往往,人们置身在黑暗中,为了看清黑暗中的事物,我们会打开光源,”他悬停了一下,继而转换了语气,“但是,当原先黑暗的房间被照亮,黑暗就不再是黑暗,那我们还能看到黑暗本身吗?” 邵远光授课极具章法,说话也是抑扬顿挫,屋外的白疏桐听得有些入神,完全忘记了自己窥探的初衷,而是思路紧跟,并随着邵远光抛出的问题渐渐蔓延了开来。 当人们的心理活动被当做是研究对象来研究时,一般人都会产生抵触心理,他们会伪装、会修饰。这就好像开着灯来研究黑暗的屋子,虽然看得更清楚了,但结果未必是最真实的那个黑暗小屋。 “为了科学地研究事实真相,科学的心理学必须在黑暗中摸索黑暗,我们用意识研究意识,”邵远光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大脑,“并且用科学的方法贯穿全程。” 他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