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奴如今只当眼前的这位是个散了鬓角,穿着开裆裤的儿童,对于他提出的要求,只要是不过分,都是一力的诱哄着。 喂饭这等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只端着调羹,一口一口地往这大孩童的嘴里喂。等到终于吃完了满满一大碗的米饭,那汤也见了底。 莘奴牢记郎中的话,说是吃了这汤是要发热去去骨头里的寒气的,便催促着王诩快进枕被里躺着入睡。 可是王诩却握着她的手道:“陪我躺着……” 这样的要求明显是过分了一点,莘奴张嘴便想回绝,可是王诩却疲惫地半合着眼,眼下是一片发黑:“有人陪着说话还能分散下,不然腿疼得睡不着……” 过分了一点点的要求,搭配上疲软的语气和萎靡的神色,便让人垂怜不已了。莘奴想了想,一个瘸子而已,也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便坐在了他的身边,只让他握住了她的手。 在讲坛上授古传今的博学夫子,私下里的聊天却是无聊地让人昏昏欲睡。莘奴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闲扯了几句后,便像是被那捂着温热的被窝吸附了一般,不住地往里滑。 这几日天气转凉,在绵软的被窝里美美地睡上一觉,对于孕妇来说真是难以抵挡的诱惑。没有多久的功夫,女家主已经彻底倒卧在了英俊家奴的怀中,微张着小嘴睡得人事不醒。 这一觉香甜的似乎没了尽头,等睡得浑身松软地醒来时,才发现拢着自己的王诩也沉沉地睡着了。 莘奴不想弄醒他,只一动不动地继续任着他搂抱着她沉睡。 他在牢狱里时满脸毒未消的病容明显散去了不少。皮肤又呈现出带着些许红润的白皙。当沉睡松弛了表情时,依稀还是年少时的模样,只是眉宇间因为总是皱眉,而有了淡淡的“川”字,其实王诩面对天下诸事都是很少皱眉的,独独是面对她时,眉头总是要时不时微皱起来。 王诩似乎梦到了什么,又皱起了眉,身子猛地一抖,复又将她牢牢地抱住禁箍在身前。这男人在梦里与醒着一样,嘴巴都是闭得牢牢的,从不说半句梦话,也不知在他的梦魇里,哪一样才是他恐惧之极的事情。 莘奴安抚地摩挲着他的后背,他才又渐渐松弛下来,继续沉沉地睡去…… 少了廉伊的宅院,自然也少了男奴之间的恩宠不均,争风吃醋,一时太平了不少,加之瑛娘的能干,也让莘奴省了不少的心。 莘奴一直以来都是极渴望自己当家做主独撑门户的。可是得了渴望的自由后,才发现每日做的最多的却是睡觉…… 这对于千方百计争得自由的丽姝来说,真是十足叫人沮丧的。莘奴觉得自己在白白荒废了十八年的青春后,只是换个城池,继续昏天暗地地荒废着余下的生命。 这是令人倍感压力的,加之这几日都是与王诩一同进食,那人也是故态萌发,又似以前一般紧盯着自己的吃喝,虽然不再似以前那般生硬地下着命令,却也是绕着圈地哄着自己多食些。每日跟男奴闲聊后的午睡更是缺少不得,一时间怀孕初期短少了的斤两也成倍的修补回来了。 当莘奴照着铜镜时,觉得自己应该有些家主的风范,而不是一味朝着家猪的方向发展。 当下决定,今日不能再在府宅里混沌度日,要去城里的店铺走上一走。 既然存着散步的心思,自然也没有坐马车,出了府宅,再转个弯儿便是自己在城里最大的布料铺子。 清晨街市上的人本就不多,只有各家店铺晨起的伙计忙碌着开张事宜。有卖炊糕的店铺慢慢地扩散着袅袅炊烟,到处一派祥和的景象。 可是没走几步,莘奴却突然被街市角落里的一人吸引住了目光。 只见那瑟缩在角落里的乞丐应该是个女子,身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破衫,头发打绺,满脸的污浊。 可是莘奴却觉得那人的身形都是眼熟极了,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那女乞丐瑟缩在屋檐下睡了一宿,昨日下雨,半边身子都是潮湿的,原本宽大的布料紧紧地吸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