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凤的神情异常凝重。 “阿四,今天甘好说的那些事情,他和晏贵妃什么的,你统统都要忘记。”司马凤说,“尤其是皇帝那句。” 阿四眨眨眼,点点头:“少爷,我已经都忘记啦。” 司马凤搓搓他脑袋,哼了一声。阿四乖乖给他打水洗脚,心里却不断地回忆着甘好的话。 他出门倒水,看到迟夜白坐在隔壁院子的屋顶上。他冲迟夜白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少爷已经睡下了。迟夜白点点头,很快跳了回去。 阿四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司马凤,这几夜细雨连绵,迟夜白却每夜都在等着他入睡了自己才回去。 夜色愈加浓重了,雨势渐渐减弱,只有树叶上凝落下来的水滴仍旧沉重清晰。 迟夜白独自坐在房中,在死水一般的寂静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回到那个巨大的、空旷的房间,他站在书架和书架之间的窄道里,看着房间尽头的司马凤。 司马凤举起莲花灯,冲他喊了一个无声的词。 “别怕!” 迟夜白点点头。他发现自己又变成了一个小孩,手腕细瘦,双腿不断地打颤。 他站在原地不动,试图读懂自己身后那片莲花灯无法照透的黑暗,试图跟自己身后的那个人说话。 幼时教导自己的先生就是文玄舟,这件事确实令迟夜白惊愕。 司马凤对他坦白了,但他没办法告诉司马凤,在自己的记忆里,在自己学来的分类存放所有记忆的房间里,文玄舟从来没有离开过。 他一直存在着。 这房间是他教迟夜白制造的,所以他有能力把自己留在迟夜白的记忆里。 书册震动着,凄厉的人声在木头和木头的缝隙中钻出来。 一双手沉沉压在他肩上。 迟夜白颤抖着抬头,只能看到如烟如雾的黑暗,正朝自己压下来。 “别怕。”身后的人笑着说。 他怕,非常怕。身后站着的人挟带的不是死亡,不是灾厄,是更令人恐怖的东西。 那人的左手伸到他脖子上,温柔而细致地抚摸着他。 他左手有一只镯子,冰凉温润。这是迟夜白对文玄舟的印象,是除了声音之外的一些稀薄印象。 那只手也是冰凉的。手指纤长,骨节突出,手势却又极为细腻耐心,缓慢地抚摸过他的皮肤,令人战栗。 “你知道我是谁了对吗?”那人笑着问。 迟夜白说不出话。 他扼住了自己。 “你必须记住我。”文玄舟低低地说,“记住我说的话。” 迟夜白混乱地点头,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小白!”司马凤在远处提着灯,开始往他这边跑过来。 ——别过来……这个人太危险! 他喊不出声音,文玄舟的手指越收越紧。 “等你长大了,你一定要来找我。”文玄舟贴着他的耳朵说,“我需要你。你太神奇了,迟少爷……我非常、非常需要你。” 他笑着展开迟夜白的手,在他掌心一笔笔地写字。 迟夜白在几近窒息的恐惧中,居然仍能够分辨出这人写了什么。 冥夜怀思,踽踽不灭。 第47章 污血(11) 迟夜白一时间并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