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这个女人多年,他当然知道她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但是,他一直以为,至少,他跟韩嬷嬷在她的心里应该是有些例外吧。 他们两人忠心耿耿,且真的追随她很多年很多年。 如今看来,他还是高看了这个女人。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背脊一寒。 “韩嬷嬷是不是还有一个年迈的老母亲?”太后忽然开口,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孔方怔了怔,颔首:“回娘娘,是的。” 是要让他送些银两出去给人家吗? 曾听韩嬷嬷说,老太婆常年卧病在床,靠的就是她在宫里当差的月钱糊口。 而且,既然让韩嬷嬷去赴死,想必已经跟韩嬷嬷保证了会负责老母亲今后的生活。 谁知,太后出口的竟是:“想个办法杀了此人。” 孔方浑身一震,愕然抬眸,难以置信地看向太后。 太后却并未察觉,而是伸手于自己面前,面色平静地欣赏着自己早上刚刚涂好蔻丹的指甲,淡然无谓的声音还在继续。 “一个黄土都埋到脖子的老太婆而已,想要弄个意外之死,应该很简单。” 说完,这才放下手,抬眸朝孔方看过来,低低一叹。 孔方眼帘一颤,连忙收了视线,垂下眉眼,恐被对方看到自己的震惊和慌乱。 太后的声音接着又响了起来:“没办法,韩嬷嬷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其家人也难保不知,恐留后患,必须如此,你去办吧。” “是!” 孔方颔首,躬身退了出去。 出了内殿之后,孔方才感受到手心濡湿。 摊开一看,一手的冷汗。 ****** 金銮殿 朝事议完,帝王正准备让王德宣退朝,只听一道沉冷凌厉的女声蓦地自门口传来:“且慢!” 百官一震,王德刚要出口的声音也停在了喉咙里,所有人都循声望过去。 一身明黄高坐龙椅的帝王眼波微微漾了漾,亦举目。 门口,一身墨绿凤袍的女人缓缓走了进来,妆容精致,眉目清冷,随着慢迈的莲步,凤袍轻曳,一副雍容华贵之姿。 是太后。 群臣愣了愣,皆疑惑。 不知发生了何事? 金銮殿乃议政之地,通常是不让女人进入的,太后早前权势极大之时,都未曾踏入,如今,手中已无实权,空有太后头衔,又怎突然在上朝之时前来?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太后一步一步从左右林立的官员中间经过,来到殿前。 “母后怎么来了?”见其站定,帝王徐徐开口。 太后双目轻扬,瞥着帝王,也不紧不慢出声:“哀家前来问问皇上,香凝宫里到底住着何人?” 群臣都怔了怔,有些意外太后是为问这个前来。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香凝宫被帝王下了禁令,大家是都有耳闻的,听说里面住了个女人。 帝王六宫废黜,留香凝宫里藏着个女人,这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而且,这些后宫之事,母子二人私下问问不就可以了,竟然还专门跑到金銮殿上来问。 帝王轻凝了几分眸光,同样瞥着太后,没有立即做声。 太后便又继续灼灼相问:“那日,哀家问皇上,皇上说哀家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哀家身为后宫太后,为何不能知道?” 帝王略勾唇角:“后宫已有皇后,母后只需撒手享清福就好,做什么要管那么多闲事?” “闲事?”太后轻嗤,“哀家可不这样认为,既是闲事,皇上为何不敢告诉哀家里面的人是谁?” 帝王未接话,唇角笑意转冷,定定望着她。 场下传来一阵低低的窸窣声,百官们互相看了看。 不会母子二人为了这点小事杠在这里吧? 虽背对着场下,但是身后群臣的反应,太后也能猜测得出来,是以为她在小题大做吗? 索性也不再兜圈子了,她直接开门见山:“皇上之所以不敢告诉哀家,是因为里面住的人见不得光,对吧?” 众人一震,见不得光? 还未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又听到太后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 “一个死了三年的女人,一个被皇上亲自处以腰斩之刑,后又现场焚尸的女人,依旧好好地活着,怎能见光?”---题外话---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