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迟。 自从与贺岳林联手将明昭迟送入监狱,他已经有快八年时间没见过这个行事荒唐的纨绔了。 当时由于明氏的活动,明昭迟其实只被判了五年,但三年前明氏的动荡里,多位明家人入狱,明昭迟又担上了涉黑等罪名。 单於蜚软禁了“老子”,又囚禁了“儿子”。 明昭迟必然恨之入骨。 他不禁想,是明昭迟在监狱里出事了吗? 死了?还是跑了? 如果是跑了,明昭迟想干什么? 越想心里越不踏实,再走几步,手脚竟是跟着发软。 他单手撑在桌沿上,另一只手扶住额头,以为只是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低血糖造成头晕体乏。 缓了一会儿,他开门往楼下走去,想让人弄点宵夜。 但佣人们全都睡下了。 即便在g国打拼过,他会做的菜也极少,只能煮一些料理好的方便食品,唯一会的是单於蜚当年给他做的红糖冰汤圆。 冰箱里,居然有冷冻糯米汤圆,但红糖和别的配料就没有了。 他打着哈欠,将汤圆倒进小锅里,没多久煮好,实在是饿了,忙着吃,一下子就被烫了舌头。 “你在干什么?”不知何时,单於蜚已经从二楼下来,站在厨房门边。 他吓一跳,放下瓷碗,转身看着单於蜚。 因为被烫到了,他的嘴唇娇红水润,十足惹眼。 单於蜚走近,看了看案台上的东西,“吃汤圆?” “白天没吃东西。”他如实交代,“有点饿。” 单於蜚拿起碗里的勺子,随手搅了搅,“就这么吃?” 他心中澎湃,“没找到红糖。” “嗯?”单於蜚似乎很不解,“红糖?糯米汤圆不都是配醪糟吗?” 如果说刚才他的心情像冲至最高点,然后怦然绽放的烟花,此时就像烟花消散时零落的光点。 稀稀落落,溶于黑暗。 单於蜚将红糖冰汤圆都忘了。 “也可以配红糖。”他听见自己用很轻的声音说。 “是吗?” “我可以给你做。”他抬头,目光恳切,“红糖熬化,和冰块一起浇在煮好的汤圆上,再配上花生碎、玫瑰酱、小糍粑、莲子、银耳、绿豆……” 单於蜚平静地与他对视,片刻,却道:“我不喜欢那种甜腻的东西。” 他像在悬崖上一脚踩空。 “你慢用。”说完,单於蜚又看了寡淡的汤圆一眼,离开厨房。 他望着单於蜚的背影,心脏在嶙峋怪石间滚过,被磕出道道血痕。 单於蜚忘记了,但他能够给单於蜚做。 最害怕的是,单於蜚不喜欢,不需要。 不喜欢红糖冰汤圆,也不需要他这个薄情寡义的前任情人。 他想要给出自己的爱与关心,用仅有的材料给单於蜚做一碗白糖或者不管什么糖的冰汤圆,再问问国内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和明昭迟有关,自己能不能帮忙。 但单於蜚连机会都不给他。 他存在的价值,仅仅是供单於蜚逗弄。 许久,他缓缓垂下头。 碗里的汤圆已经凉了、坨了。 他舀起来,匆匆往嘴里赶,动作近乎粗暴,连唇角的伤口又破开了也浑然不顾。 忽又想起当年在监控视频里看到的画面。 那时的单於蜚像他一样,孤单地吃完了坨成一团的汤圆。 回屋的路上,他仍感到晕眩。 按说这很不应该,之前的头晕是低血糖引起的,现在已经进食,不该还觉得难受。 他扶着栏杆的把手,脚步越来越虚,不管怎样闭眼、甩头,都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他张了张嘴,喉咙一阵刺痛,竟是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倒下的时候,他向单於蜚的房门徒劳地伸出手,无声地喊道:“救……救我……” 眼睛仿佛被蒙上一片黑纱,死亡降临,拦在他的手与那扇门之间。 再次睁开眼,已经在皎城最好的医院。 陈琼宇面容憔悴,长出一口气,来不及问他感觉如何,连忙叫来医生。 他有些懵,停转许久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像一台断电之后各项数据归零的机器。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