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刻钟,张太医就从耳房出来,又替萧言生诊察一遍,见萧言生的热度分毫未退,张太医的心里也开始发慌,索性也不回耳房了,亲自想法子替萧言生降温,冷敷、擦酒样样都试了一遍,片刻不敢懈怠,好不容易才在天将亮的时候见到了成效。 身上没那么热了,萧言生也舒服了些,不再哭闹,被喂下些温水就疲惫地睡了过去。 巳时左右,张太医悬空的心终于是落实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走到同样一夜没睡的萧诚面前,稳稳当当地跪下。 “启禀郡王,小郎君的热度基本散去,已无大碍,但请郡王准臣再逗留半日,以确保小郎君身体无忧。” 萧诚的眼神晃了晃,缓缓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张太医,将信将疑地问道:“热度退了?言生已无大碍?” “是的,”保住了萧言生的性命,也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张太医连语气都轻快了几分,“只要热度散去,就只是普通的风邪入体,调理几日即可痊愈。” “辛苦张太医了。”萧诚长舒了一口气,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胥仁,叫厨房给张太医准备些吃食。” “是。”胥仁立刻应下。 又跟张太医客套几句,萧诚转身便离开了浮香院,看都没看跪了半宿的谷心柔。 “恭送郡王。”听到萧诚的脚步声,谷心柔立刻打起精神,只是声音中疲惫难掩。 等萧诚和胥仁走得没了影儿,星琴才赶忙跑到谷心柔身边,将跪了半宿的谷心柔扶起来。 “侧妃当心!” 谷心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只觉得两条腿的膝盖钻心的疼。 好不容易才站稳,谷心柔一边揉着腿,一边对张太医笑道:“这半宿辛苦张太医了。星琴,让人去将厢房收拾一下,安顿张太医稍作休息。翠娘,你带着小郎君跟张太医一起到厢房里去,好生照顾小郎君。” 奶娘常雪翠心疼地抱着萧言生,颇为忌惮地瞄了谷心柔一眼便快步跑去了厢房。 张太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冲谷心柔微微一点头,就优哉游哉地去了厢房。 等人都走了,谷心柔才挪腾着腿慢慢往榻边走去:“星琴,把门关上,我要睡会儿。” “是。”星琴眼神一闪,匆忙去关上了房门,这门一关严,星琴就快步跑到谷心柔面前,跪在榻前小心地替谷心柔揉腿,“侧妃您这是何苦啊?自己受罪不说,真要搞坏了小郎君的身体可怎么办?而且奴婢瞧郡王真的是给气疯了,这下可怎么办?” 晌午听了侧妃的计划时她就觉得不妥,郡王虽然对姬妾冷淡,可却极其重视子女,拿小郎君的健康甚至是性命去测试郡王的心意,一旦被揭穿,轻则被逐出郡王府,重则杖毙,这风险也太大了!奈何侧妃不听劝,这下可好,惹恼了郡王,这之后还不知道要接受怎样的惩罚,侧妃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什么怎么办?”谷心柔拽过一个软垫靠着,不以为意道,“不过就是让小郎君晒了两个时辰的太阳,哪有那么容易就搞坏身体?若不是张太医不肯用药,怎么会折腾这么久?我初为人母,会犯些小错也是情理之中的,郡王顶多也就罚我闭门思过,你这么担心做什么?不过我倒是没想到郡王会生这么大气,大概是想起了早夭的那个丫头,也怪我把那事儿给忘了。” 听谷心柔提起“早夭的丫头”,星琴也是一愣,而后有些慌张地说道:“那郡王这怒气轻易可消不下去了,侧妃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谷心柔轻笑一声,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再大的怒气也总有消下去的时候,只要在郡王的心里儿子比妻子重要,我有什么好怕的?” 先前见郡王在那个段子卿的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她还当郡王真的是极为看重那个女人呢,今日再这么一看,那段子卿在郡王心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知道那女人连个庶子都比不过,她就放心了。 瞄了眼已经合上眼睛的谷心柔,星琴暗叹一口气,低声道:“侧妃您睡会儿吧,等郡王从宫里回来,奴婢再来叫您。” “恩。”谷心柔摆摆手,而后就在榻上躺好,准备睡了。 星琴替谷心柔盖上了薄毯就离开了屋子,想了想还是去厢房照看萧言生去了。 离开浮香院后,萧诚就大步流星地往猗月院去,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胥仁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