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汉东松了一口气,这正合自己的心意。再过几年,叫这个子虚乌有的白狐病逝吧。 京城的情况,即便没估算到十成,八成也是有的。后续的事情,林雨桐和四爷不在关注,两人此刻,已经到了津市。 一路上非常的低调,毕竟是已经‘死了’的人了,还是尽量泯然众人好点。下了火车,先要做车去找个不起眼又干净的小旅馆。 四爷招手叫了一声黄包车,就有车夫过来,笑道:“先生太太是沪上人吧?” 林雨桐这才想起,这黄包车在沪上叫黄包车,在京城叫洋车,“在津市叫什么?” “胶皮!”车夫呵呵笑着,“听说在广洲叫车仔。” 两人了然的点头,紧跟着就坐车,“找个干净的旅馆就行。”四爷这么叮嘱对方,“要是离码头近就更好了。” 坐在车上,感觉整个城市显得很干净。 林雨桐这么跟四爷嘀咕,前面的车夫就接话:“如今不是都折腾什么新生活运动,整天有人检查,门口不干净得罚款。自然就干净了。”见客人似乎对这些有兴趣一样,他就开始侃开了:“反正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是不懂的,人家说咱们华夏穷,是因为生活习惯不好,是因为不懂礼义廉耻。要什么生活艺术化、生产化,军事化……反正我也闹不懂,说是该定期去野游,这叫艺术化。野游啥?咱整天在野游,平时为一家子的肚子忙活呢,天天在外面啃窝头喝凉水,这是不是野游?孩子在郊外挖野菜掏鸟蛋算不算是野游?还有那怎么说的,生产化,不到六十不准设宴祝寿。咱们这些人,不饿死累死就是幸运,还过寿?能不能活到六十岁都难说。军事化是叫咱们用冷水洗脸洗浴,这真是……等闲咱们也舍不得用热水,煤油也是要钱的。还别说,照这么算下来,咱们也算是响应这新生活运动了。至少比当官的强吧。不叫打麻将,那检查的时候肯定不打。不检查了,谁管你个球……” 这人一路上跟个愤青似得打发牢骚,只能说这运动太理想主义。比如军事化这一点,心思是好的,算是为了抗倭做准备了。有点积极的意义。但是吧,老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你要求的再多,有什么意思。衣食足而知礼节,先贤把道理都说透了。阶层两极分化严重,下面的肚子都填不饱顾不得规矩。上层的又流于形式主义。比如简朴,不叫奢侈浪费是好的,但没有什么标准。折腾来折腾去的,倒更像是做戏。 不过顺带的,城市能干净一些,算是做的成果最好的一部分了。 住小旅馆,像是最普通的人一样生活,林雨桐觉得似乎真的有些不大方便。比如吃饭,比如出门买东西,比如要热水,这些都需要铜板。可林雨桐偏偏没有。 如今世面上,银元已经稀少了。很多人家私藏了,但平时买东西,是真不会再轻易拿出来了。这两年倭国大肆收购民间的银元,控制金银流量,之前林雨桐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了,连银楼里的用银,都被掌控了。倭国热将银元运回去,又用银和铜掺和在一起,用机器压成银片子,然后卷成一卷返销回来,一两比白银还要贵一块五六。真是吃亏吃的热胆战心惊。前年政府‘废银改币’,算是应了跟倭国的经济战。其他各省收回国库的银元都上缴中央,运往金陵。但是像是津市京城这些地方,因着倭国对华北的觊觎,多方阻挠干涉,迄今为止,也没有往金陵运送。 但也因为这个,精明的商人马上找到了商机。政府的公信力不足以叫大家对纸币报以信任。金银囤积不到,铜子也行。反正跟纸币比起来,也算是硬通货。所以,市场上很难兑换到铜子。一些小买卖人,宁肯便宜点收铜子,也不愿意收纸币。 问过了旅馆的老板,他才有些无奈的道:“想换铜子,如今可不容易。根本就换不出铜子来……铜子量最集中的是电车公司……每天收上来的车费都是铜子支付的。他们倒是对外兑换,以前也是整天兑换的,到了就能换。可现在只兑换两个钟头;原来是任人兑换的,兑换多少都行,现在只许每人兑换十块钱。铜子缺乏,钱铺子知道这里头的利,哪里还肯兑换。但是不兑换也不行,换少了巡警得干涉,说你扰乱市场。兑换多了他们心里又实在不甘心,于是也仿效电车公司的办法,不兑换毛票!” 林雨桐了然,这“铜子荒”的实质,不就是纸币贬值了,铜子却是相对的“硬通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