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今日灯北街如此热闹?”云采夜捂着烛渊的脑袋,小心避开人群,但还是被碰了好几下,最后他跳上了房屋,踩着别人的瓦片疑惑地自言自语道。他想要找到当年的那个茶点铺带烛渊尝尝那铺子的豆浆,却怎么也找不到。想他与烛渊在天上不过寥寥数十日,凡间却已经过了二十几年,物是人非。 但他依然记得,曾经的灯北街从未这样繁华热闹过。 “呜桀——”烛渊叫了一声,像是在附和云采夜的话,胖掌扒拉几下,扭着屁股转了个方向看着凡间繁华的夜市。 云采夜抱着烛渊站在灯北街最高的酒楼之上,酒楼下面,是一条长长的护城河。河里花灯朵朵,小舟于其间缓缓穿行,有人系舟上岸,也有人继续撑杆,循着繁密星光,千顷月辉渐行渐远。而酒楼对面,是粉帘轻飘的纸醉金迷之地,高楼之上客影纷纷,喧哗之声竟给人一种通宵达旦永不停歇的错觉。满街宣纸红灯笼,随风轻晃,摇曳生辉,将整个夜市照得皎如白日。 见识过仙界的孤冷,才会明白凡间的繁华。这也是天帝为什么禁止众仙私自下凡的原因,一来担心他们被凡间的繁华景象迷住了身心,二来是怕扰乱凡间的秩序。 仙人私自下凡一旦被逮到,轻则贬至博物洲流放个百年千年;重则将被剔去仙骨,打入六界轮回,需重新修炼渡过雷劫之后才能重返仙界。 云采夜凡心未除,但是他意志坚定,喜欢下界铲除从其他四界跑来人间不安好心的坏东西。因此天帝非常放心让他自由出入仙凡两界——既能镇压的凡间的妖魔诡动,也能讨好小侄子心心念念的师尊,何乐而不为呢? 就在烛渊看得出神之际,在灯北街东面的天上忽然传来几声巨响。云采夜和烛渊闻声望去,只见十几道火点同时飞向夜空,在与月同高时骤然炸开,如同繁星陨落般璀璨。 见烛渊望着烟火愣愣出神,云采夜以为烛渊喜欢这东西,便搂紧他说道:“等你成年那天,师傅给你点天灯烟火,让六界所有的人,都知道阿丑是师傅最疼爱的小徒弟。” 但云采夜话音刚落,天空中忽然就降下一道紫色天雷,瞬间掩去了烟花的光芒。锯齿状的电光恍若一把巨剑,将整个天空都劈裂开来,明明应该是眨眼就过的景象,却偏偏持续了一弹指的时间,刺得云采夜都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而那令人肝胆欲裂的雷声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震得人头脑发麻。电光消失之后,众人眼中还残留着紫雷骇人的残影,黑暗中闷雷声依旧在轰鸣作响。 紧接着,雨水便像整齐的利箭般落了下来,将原本繁华喧嚷的夜市打乱。人们惊慌失措嘶喊着离去,纷纷寻找着屋檐避雨。 云采夜云袖一挥撑起一把白伞,眼睛却瞪大了,望着天雷降下的那处——国师相氏一族的府邸。 刚刚那道雷劈裂了仙界和人间的屏障,如今落下的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雨水,而是天雨!自己二十年前留在相氏小儿身上的那道神识,也被紫极天雷劈散了。 云采夜神色凝重,纵身往相府飞去,掠过藏于夜色之中的街巷,最后在一处灯火熠熠的大院瓦檐上停下。 这院里聚集着很多人,其中一位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被众人团团围住,护在院落的西侧。而在东边的高台上,正跪着一个双目流血的青年,捂着自己的眼睛低声哀嚎着,但却没有一人上前替他看看伤口,只是目带惊恐地望着他。 “来人,快传御医!”明黄色龙袍的男子深吸一口气冲到那人面前,晃着他的肩膀焦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快告诉朕!” 见皇帝离开,旁边着绛红衣袍的太监连忙撑着伞跟上,撑到帝王头上。但那双目泣血的人依旧只是捂着眼睛呻吟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云采夜皱眉,撑伞的手紧了紧。即使神识已被劈散,但云采夜还是能根据双目泣血那人精致的眉眼,认出这人便是当年伴随着紫色祥云出生的相氏小儿——相尚。 二十年……足够一个小婴儿成长为及冠的青年了。 仙人的生命几乎没有尽头,凡人近乎小半生的二十年,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弹指一瞬,如同夜空中的电光闪过一般短暂。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