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娘怔了一怔,别人听说她一个女人家要做买卖,大多都是劝谏,沈拙这读了满肚子圣贤书的却反倒不拿那些妇德来压她,这让她不禁莫名多了几分暖意。 “我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刺绣手艺了,要是不做绣活儿,又能做甚么呢?” 沈拙认真的对她说道:“人只要活着,又有哪一样能离得了吃穿住行?你手里有银子,又最是勤恳,无论做哪一行都能养活自己。” 被他这般夸赞,顾三娘一时有些难为情,她低头细细想了一番,暗暗思忖道,可不是么,要是这刺绣铺子开不起来,她到时或是开间小面馆,或是开间干果铺子,总归是饿不死的。 老话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有了沈拙帮忙出主意,顾三娘果然感到松快许多,两人说了几句闲话,她便要回屋,沈拙看着她走到对面,这才回到里间。 又过了两日,顾三娘备了一份礼盒,便带着小叶子往管永旺家去了,管永旺白日要上工,她这回上门,特意选在他放工之前过去,到的时候是管永旺的娘子管安氏来应的门,两人上回在绣庄见过面,管安氏见是她,惊奇的说道:“怎的是你,你找我当家的有事?” 管安氏隐约听管永旺提起过顾三娘先前为了赶活计得了一场大病,此番见她登门,手里还提着礼盒,猜测她必定是有正事要找自家男人,于是她将顾三娘让进家门,又打发家里的闺女倒茶过来,她说:“你先坐坐,我叫我家丫头去喊她爹回来。” 顾三娘拦住了管安氏,她说:“不打紧,我看这时辰永旺叔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管安氏也是个爽利人,她见此便没有外道,两个女人坐在炕上,自让几个女娃儿外头顽儿去了,顾三娘又见她小腹微微隆起,看这样子估摸着已有了四五个月,于是开口笑道:“我瞧着你这肚子尖尖儿的,八成是个哥儿呢。” 管永旺和管安氏本来就一直盼望着生下个小哥儿,顾三娘又挑得好话来说,那管安氏眉间忍不住带了一丝喜意,她说:“借了你的吉言,要是真能给管家养个哥儿,我情愿减寿十年呢。” 顾三娘说:“听说城外桃花庵的求子卦十分灵验,你合该跟永旺叔去拜拜呢。” 那管安氏心头一动,她说:“我也听人说起过,可是去年年下时常下雪,路上泥泞不好走,我便没去成,等天气再暖和一些,我就和我当家的去拜一拜。” 两人说了半晌闲话,外面的院门被推开,有个姐儿隔着窗户对里面的管安氏说道:“娘,爹回来了。” 顾三娘见此,从炕上下来了,那管安氏也要下炕,一旁的顾三娘看她行动不便,伸手扶了她一把,管安氏抬头冲着她微微一笑。 这时,管永旺打起帘子进来了,他在院里时已看到顾三娘的闺女小叶子,于是朝着她说道:“你来了。” 顾三娘轻轻颔首,那管安氏对着她当家的说:“三娘说有事找你,你先跟她聊,我这就去倒茶。” 管永旺坐了下来,管安氏自端着顾三娘的茶盏出去了。 “三娘,你有甚么事?”管永旺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顾三娘耳根微红,她看了管永旺一眼,又垂下眼皮说道:“永旺叔,我来是想跟你辞工的。” 管永旺笑了,他说:“我心里也猜到几分了。” 年后绣庄开了工,顾三娘却一直没来上工,管永旺只当她身子还没好透,只不过问了跟她要好的莫小,那莫小红却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管永旺就猜到顾三娘大概是要辞工。 “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人,想来必定是思虑周全才来跟我说的,却不知你辞了工,准备去做甚么呢?” 顾三娘的脸皮更红了,她暗暗咬着牙关,抬头对管永旺说道:“永旺叔,我想在咱们县城里开间刺绣铺子。” 管永旺一惊,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说道:“好好的,你怎的想着开铺子?” 他只当顾三娘辞工后,怕是要去寻个人家改嫁,谁知她竟想开铺子卖绣活儿,她一个妇道人家,做买卖又谈何容易? 正在这时,管安氏端着茶进来了,她给顾三娘和自家当家的上了茶后,静静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 “三娘呀,不是我泼你冷水,咱们这平安州,卖刺绣的铺子,十家倒有九家是姓金的,你又哪里争得过他们?” 顾三娘默默想了片刻,她说:“我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