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有博士和助教偶尔会来抽查功课, 其余时候一律放学生们自行研读。 江南的雪柔软而安静,没有塞北的呼呼风响。姜颜看书看累了, 趴在案几上打盹儿,恍惚间仿佛又看到清冷贵气的少年坐在邻座的位子上,朝她投来倨傲的一瞥,轻嗤道:“白日酣睡,不知羞。” 姜颜几乎立刻就惊醒了, 朦朦胧揉着眼扭头一看,身侧位置空荡,笔墨纸砚摆放齐整,显然是多日不曾有人触碰……并没有那人的身影。 苻离不在,生活似乎少了几分乐趣,激不起一点波澜。 她打了个哈欠,正托着下巴发呆,就见邬眠雪拉着阮玉凑过来道:“阿颜,恭喜你这次考课再得魁首!” 邬眠雪又恢复了初来国子监时那般干净软糯的模样,笑不露齿,说话轻柔,仿佛塞外扛着几十斤大刀披荆斩棘的女子只是一场梦境。见姜颜没说话,邬眠雪有些忐忑,趴在对面案几上极小声地说:“阿颜,你不会见了我的真面目后就嫌弃我是个粗人,不愿与我相处了罢?” “胡说什么呢。”姜颜飘向天外的思绪被邬眠雪一句话勾回,笑道,“说起来我更喜欢你横刀立马的样子,英姿飒爽。” 邬眠雪眨眨眼,嘿嘿笑道:“不呢,还是装乖巧点好。给我爹骗个女婿回去,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 一旁的阮玉听得迷迷糊糊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细声道:“自从你们外出归来,说的话我怎么都听不懂啦。” 出去历经战乱一场,那些浸润了鲜血和硝烟的回忆依旧痛入心扉,自从朔州归来后,姜颜有一段时间甚至不敢摸弓箭,她怕箭矢穿透草靶会迸出粘稠腥热的鲜血来。 她刻意将记忆压入心底,只是笑着朝阮玉摆摆手,不再提及。 外头簌簌落雪,馆内读书的学生很少,气氛难得舒适安宁。正聊着,魏惊鸿摇着纸扇悠悠进门,扇面上写着斗大的‘有钱’二字,当真招摇另类得很。见到几位少女,他不由眼睛一亮,道:“哟,原来你们都在这呢!” 姜颜戳了戳邬眠雪,使了个眼色道:“阿雪你看,这个‘女婿’就不错。” “讨打!”邬眠雪知道她是在取笑自己‘给爹骗个女婿回去’的那句话,气得捏了捏姜颜的脸颊,“当心我拖出四十九斤的长刀揍你。” “什么女婿?”魏惊鸿听了只言片语,眯着眼笑嘻嘻坐下,试图加入这个话题。 邬眠雪一见他来,反而拉着阮玉起身跑了,只留下魏惊鸿一脸莫名:“哎,怎么走了?” 姜颜但笑不语。视线扫过魏惊鸿后头的空座,她下意识问道:“魏公子,这些日子怎么不见苻离?” “他啊,他……”刚说了个开头,魏惊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闭嘴,从折扇后探出一双桃花眼道,“他不让我说。” 身边没有旁人,姜颜索性直言问道:“不会真的从军去了罢?” “你怎么知道?”魏惊鸿收拢了扇子,大为惊讶道,“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姜颜瞎打误撞地竟然给猜对了,便顺着魏惊鸿的话道:“可不是么。苻大公子一旦生病,可是什么话都会往外吐呢。” “原来如此。”魏惊鸿一笑,“苻离没有那么弱,即便病得再重也是警觉得很。他能对你说心里话,说明对你并未设防,信赖得很呢。” 信赖吗? 姜颜回想起那晚苻离所说的“我也讨厌你”,心中少见的有了些许迷茫,不知按照魏惊鸿所说,这句话是该从字面理解还是该反过来理解。 好在她一向不是个纠结的人,只‘哎呀’一声,岔开话题道:“你还没说呢,他到底如何了?” 魏惊鸿见他连苻离的小秘密都知晓了,便也不再隐瞒,用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掌心,道:“他回来后便同他爹说,他不愿参加科举入仕,想做武将。苻首辅自然大怒,动用了家法,一寸厚三尺长的戒尺,就那么活生生地抽在皮肉上……” 未料如此,姜颜光是听着都胆战心惊,蹙眉道:“他身上还有箭伤呢。”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