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宋研竹想去找宋承庆说话,走到院子里,小厮见了她,忙低声道:“二小姐来的不巧,夫人正在屋里同大少爷说话呢。” 宋研竹点了点头,让小厮在院子门口守着,自个儿微微推开一丝门缝往里看,就在金氏坐在桌边,宋承庆沉着脸无奈道:“水寇猖獗,来往商贾无不提心吊胆,加之酷吏横生,运到京师的丝、茶等物几乎都是赔本,也不是只咱们,整个大齐皆是如此。舅舅的意思是,近来还是不上京师为好,若能在建州寻些营生,便安心呆在建州,等局势稳当些,再寻机会运货上京。” “寻些营生……”金氏轻轻抿了一口茶,叹气道:“如今能寻什么营生?咱们的几个铺子生意都不大景气,今年田地的收成又不好,这一家子这么多口等着吃饭的,偏生你父亲又不懂经营,这些年全仗着你,我只觉得亏欠你许多。若是当年不让你从商,或许你现在已经功名在身……” “娘,你别这么说,我是心甘情愿的……”宋承庆的声音低下去,又道,“我这几日仔细看了账目,几个铺子都亏得厉害。尤其是东街上的食肆,每日都是开白市,若是这样继续,倒不如将铺子租给旁人,赚些租金稳当……” 宋研竹站在外头强忍着推门进屋的冲动,就听金氏道:“若是只想赚租金这样的稳当钱,早些年我也就做了。一家子这么多人等着吃饭,只靠这些死钱怎么够?更何况,你们兄妹三人都还未婚娶,我总要替你们着想。说起来,节流总是个笨方法,开源才是正路子!” “是儿子无能……”宋承庆道,“这几日我再好好琢磨琢磨。眼下生意难做,东街上食肆也有好几家,掌勺的厨子一个开价比一个高,轻易也不肯换东家。若是不成,索性把食肆关了,换旁的营生……只是,换营生也须谨慎些才好。” “嗯。”金氏点头道:“过些时候我写封信与你舅舅,看看还有什么办法没。” 宋研竹正听得入神,身后突然冒出个人来,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肩膀,宋研竹吓了一跳,转身正要斥责,就见眼前的人好整以暇地负手站着,笑眯眯地望着她。 宋研竹吓了一跳,轻斥道:“怎么一大早就在这儿吓唬人!” “二姐你在这干嘛呢!”宋合庆探头往里看,恰好宋承庆打开门,金氏望着宋研竹,假装无可奈何实则宠溺地拍拍两人的头道:“又在这儿等着吓唬你们大哥哥,越大越淘气!” 宋研竹撇撇嘴,呵呵笑着,金氏问起宋合庆上学如何,宋合庆答道:“老师夸我天资聪慧,特意让我休沐半日呢!” “那就好!”金氏笑着,对他道:“你父亲想要考考你,你怕么?” “不怕!来之能战,战之能胜!”宋合庆信心满满,金氏见状,满意地带着他往宋盛明方向去了。 待二人走远,宋研竹仰头问宋承庆:“哥哥这是上哪儿去?” 宋承庆见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像是看透她的心思一般,笑道:“我要上东街食肆瞧瞧,妹妹想要去?” 简直求之不得!宋研竹雀跃地跳起来,对宋承庆道:“哥哥等我一等,我这就去换身衣裳随你出去!” ****** 东大街是建州最热闹的地方,从前金氏出嫁,金老爷子便将这最热闹的地方上最好地段的铺子给了她。那铺子从前是家胭脂铺,金氏嫁过来后,听从宋盛明的建议,将其改成了一家食肆。早些时候,这家食肆还是宾客盈门,渐渐的,一条街上便多了五六家的食肆,金氏的食肆便渐渐没落了。 近些年来,金氏更是没什么精力打理食肆,那些手艺好的掌勺厨子全被旁人挖走了,愿意留下的也没几个拿手菜,若不是从前积累下的老客人,食肆早就得关门。 宋研竹下了马车,抬头看看有些斑驳的“金玉食坊”的招牌,不由有些怀念。前一世,金玉食坊最后也没逃过被关闭的命运,这块招牌被取下来是,直接砸在地上,碎成了两块。 二十年风雨招摇,最后还是毁了。连这铺子,最后都卖给了旁人。 透过大门往里瞧,只见店里稀稀拉拉站着两三个跑堂的,一个耷拉着脑袋在睡觉,一个拿着苍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