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进门,容扬偏生站在大门中间铺砌着大理石的地上,容扬轻轻让开门,一时传来一位男士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们这里换了新花样,门童都作前清打扮了。” 门童陪笑不能答话。 朋友们一阵笑声,那位小姐的声音清脆如百灵鸟,“别这样说,那可能是一位前清贵族。” “陈小姐你在国外不知道,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贵族,无非就是遗老遗少。” 容扬可不是怕人说的,他来上海早看惯了异样眼神,待那群公子小姐进入酒店后,容扬随之去自己房间收拾。有与这些闲人生气的时间,还不如想想到闻家的事。 容扬是个周全人,到附近置了两样糕点为礼,方与司机去了闻家。 闻太太听阿芒说了容扬过来的事,家里立刻将客房收拾出来。闻太太见容扬仍做旧式打扮,也没露出惊奇,待容扬很客气。毕竟,这是闻雅英的娘家亲戚,人家小伙子好意过来,她家可不能失礼。容扬彬彬有礼,奉上礼品,闻太太问他些话,皆对答有礼。 闻太太心说,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公子,礼数周全。 小闻韶还跟着在一畔忙,给容扬递果子,然后,很奇怪的盯着容扬,容扬说,“叫哥哥。” 小闻韶鼓着腮帮子不说话,大眼睛眨啊眨,眼中透出好奇。容扬很少见这样小的孩子,问,“阿韶还不会说话么?” “会说,就是不爱开口。”闻太太笑呵呵地。 容扬跟闻太太其实没什么共同语言,闻太太却是个好客的性子,她还有个好客孙子。闻韶可是有事情做了,容扬到房间,他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到房间,容扬去书房,他继续跟到书房。闻太太抱都抱不走,容扬心说,我还从没这样招人喜欢过,便随小家伙跟了。 容扬很喜欢闻家的书房,安置下来后就是在书房看书,或是拿几本书到房间去读,还教小闻韶背了一首诗。然后,韶爸韶妈回来,就见儿子背着小手挺着小胸脯复读机一样的念,“呢呢呢(鹅鹅鹅),曲吭(向)向天歌,白毛浮绿岁(水),红掌拨清歌(波)。” 闻太太笑的见牙不见眼,直给小家伙鼓掌,于是,小闻韶就得意的不得了,又给大家背了一遍。 闻知秋抱起儿子,“背的真好,谁教你的?” 闻雅英抢着说,“表哥教的,教好几遍才学会的!” 闻雅英就坐在容扬身边,神色中露出得意,对容扬很亲近。 在闻知秋进门时,容扬就站了起来,见闻知秋的视线看出来,他含笑打声招呼,“二姨丈好。” 闻知秋知道容扬来家的事,褚韶华打电话同他说了,让他晚上没事早回家。闻知秋一只手臂托着闻韶的小屁股,不禁感慨,“阿扬已是大小伙子了。这些年不见,还记得姨丈吗?” 容扬笑,“不太记得了,我跟父母回乡的时候年纪还小。不过,家里有姨丈的照片,姨丈比从前更显风范。” “你们长得太快,催人老啊。” “姨丈觉着我长得太快,就看看阿韶,过一二年,再给阿韶添两个小弟弟,姨丈就更得精神百倍。” 闻知秋哈哈一笑,让孩子们都坐,坐下说话。照旧先问过自己的连襟儿,容扬父亲的身体,虽然这实在没什么好问的。然后问容扬什么时候来的上海,轻轻责备他该早些家来。褚韶华说,“说件事妈、知秋你们都得大吃一惊。容姐姐就是阿扬的小姑,你们都没认出来吧?” 闻太太都不能信,瞪大眼睛,“真的?唉哟哟,我竟没认出来!这眼睛是越发不管用了的。” 容扬笑,“听小姑说,我们是在二姨丈和二姨成亲那一年离开的上海,老太太您都没见过我小姑,怎么会认得出来。” 闻太太也笑了,说,“阿臻来家好几次,你姨丈也没认出她来。” “姨丈以前也不一定见过我小姑。”容扬道,“我祖父原是个最开明的人,偏生去的早。我父亲不知从哪儿学来的一肚子遗老遗少的性情,我这不还留着前清的辫子哪。现在嘉兴留辫子的,也就不多的两三家。祖父去后就是我父亲当家,让我小姑是女眷,很少让她出门,亲戚间走动都少叫她去,她估计以前都没来过您家。这哪里能怪您和二姨丈认不出来。”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