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夫人站了起来,面色阴沉。 进来的不止朱金蓝,还有胡氏和安姨娘,以及慎思园的几个侍妾和通房。 朱金蓝是被人抬着进来的。她面色惨白,虚弱不堪,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楼夫人冷冷地看着她:“大夫没有嘱咐你不能见风么?你不在屋里好好养着,到这里来折腾什么?!” “请太太为我做主!”朱金蓝挣扎着起身,没能站起便直接扑在了地上。 楼夫人缓缓地坐了回去:“大夫说,你的饮食之中并没有发现伤胎的东西。” 朱金蓝哭道:“昨晚用过的药碗早已经洗干净了,大夫当然查不出来!可是证据毁了并不代表我不知道害我的是谁!昨晚,就是郑氏那个毒妇在我的药里加了麝香,害死了我的孩子!”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郑娴儿的身上。 郑娴儿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这可真是闭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二嫂,我记得昨天我在你屋里坐着的那会儿,你根本没吃任何东西吧?” 她话音刚落,金珠立刻叫了起来:“怎么没吃?丫头熬了药送过来,不是你亲手喂我们奶奶喝下去的吗!” 朱金蓝死死地盯着郑娴儿,恨意滔天:“昨晚你劝我宽心的那些话,我只当你是好意;你亲手来喂我喝药,我还傻里傻气地感动了一把,没想到……要不是大夫说我屋里有麝香气息,而你身上恰好也有麝香味,我恐怕永远都不会想到……难怪昨晚的药里有股奇怪的香气!弟妹,我自认从未亏欠过你,你为什么那么狠毒,要谋害我未出世的孩子!” 郑娴儿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骂,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二嫂的意思是我当面给你下毒了?” 朱金蓝咬牙道:“那时我病得迷迷糊糊的,哪里有精神盯着你看!你拿着药碗在手里搅了那么久,有多少毒药下不进去?” 郑娴儿苦笑着摇了摇头,又看向金珠:“你在旁边看着我给你家奶奶药里加料,也不提醒一声吗?” 金珠冷笑:“三奶奶何必装傻?昨天不是你接过药碗之后就吩咐我到隔壁去取蜜饯了?” “哦,原来是这样——”郑娴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楼夫人皱眉:“你怎么说?” 郑娴儿无奈地摊了摊手:“无话可说。二嫂没有证据证明我有罪,我也没有证据证明我无辜;二嫂手底下有忠心的丫头帮她颠倒黑白,我昨日却是独身一人陪着二嫂坐了那么一会子——所以到此刻为止,是二嫂占了上风。” 楼夫人沉吟不语,神色似乎有些为难。 胡氏忽然在旁冷声道:“一个屋里有麝香味,一个偏偏在身上带着麝香,这就有点儿意思了。——到底是那带麝香的临时起意下了毒手呢,还是另外一个故意制造巧合用来陷害好人呢?” 郑娴儿摊手道:“我一向爱用熏香,二嫂想必早已留意到了。故意在屋子里熏一点麝香用来陷害我,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我知道昨日太太让我掌管家事伤了二嫂的心,可是二嫂再怎么气不过,也不该拿孩子的命来对付我啊!” 楼夫人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同了郑娴儿的话:“此举确实过分了。” 朱金蓝听到此处,立时大哭起来:“太太明鉴……天下有哪一个做母亲的会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受苦?更别说舍下孩子的命——我嫉妒郑氏是不假,可我怎么会舍得我的孩子!难道我会不知道我要靠孩子再能在府里立足吗!太太也是当娘的,我的心思您明白的!” 她哭得情真意切,这番话倒确实是闻者动容。 郑娴儿皱眉听着,心中忽然一动。 没有任何一个母亲会轻易舍下自己孩子的性命,可是如果那孩子注定保不住了,顺便用来陷害一个讨厌的人还是可以的。 此时此刻,朱金蓝的心里应该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