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楼阙摇头笑道,“没什么好谢的。陈四小姐的心思虽然用错了,但楼家也并非全无错处。——二哥的灵堂设在慎思园,陈四小姐是否愿意前往祭拜?” 陈景真立刻摇头:“我不去!就算你们打我骂我,我也还是那句话:他死得好!” “唉……”楼夫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愿去也罢了,你们两个到底无缘。如今人死灯灭,你对楼家怨恨,也该消了吧。” 陈景真用力擦了擦眼角,抬头看向楼阙:“我对楼家,始终是爱比恨多的!桐阶,那天我去公堂告你,为的也不过是给自己争一个名分罢了!我知道我不是好人,可我对你的心并没有半分掺假,你真的那么狠吗!” “陈四小姐,”楼阙无奈,“你应该知道如今的局势。我尚有官司在身,前途未卜。” “我不管前途!”陈景真甩开两个丫鬟,扑了过来:“我不管前途,我只要你!哪怕你明天就定罪问斩,我也愿意以妾侍的身份追随你……”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个惶急的女声:“消息可真?!” 一个小厮的声音立刻答道:“千真万确!大理寺那边已经审过两轮了,证据确凿!皇上已经下旨收监,说是等出了正月,案犯到齐之后便要问斩!” “不,不可能!”女声带着哭腔吼了出来。 随后门帘被掀开了,郑娴儿满脸泪痕地闯进了门。 恰好撞在了连连后退的陈景真身上。 “陈四小姐!”郑娴儿大哭着抱住了陈景真的肩,“他们定罪了,要问斩!怎么办啊?!” 陈景真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粗暴地甩开郑娴儿,一脸戒备地站到了门边:“我管你们怎么办!定罪问斩抄家灭族那都是你们自己惹出来的,我一个外人可帮不上忙!” 郑娴儿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身形,一脸不敢置信:“可是你刚才明明说了……” 陈景真拢了拢自己身上的羽缎斗篷,高傲地昂起了头:“我刚才何曾说什么了?我一进门就被你们家的奴才打了巴掌,我还没找你们家算账呢!你们楼家果真没一个好东西,人人都该死!” “哦,这样啊?”郑娴儿摘下斗篷递给小枝,抬手在脸上摸了一把。 泪痕消失,那张脸上立刻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郑娴儿笑嘻嘻地向楼老爷子和楼夫人屈膝行了拜年的大礼。 楼夫人一指头剜在了郑娴儿的脑门上:“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大新年的,这种事也能拿来开玩笑?” 郑娴儿起身就座,笑道:“我没开玩笑啊!大理寺那边确实在审流言的案子呢,修文馆的好几位大人都被判罪收监了!若是过一阵子流言仍旧压不下去,到时候大理寺抓的人会越来越多!” “你放心。法不责众,那几位大人都会没事的。”楼阙在旁温言劝慰道。 陈景真瞪大了眼睛:“你们……不是在说桐阶的案子?” 郑娴儿向她笑了笑,一脸悠闲:“我们一家人在说什么案子,跟陈四小姐有关系么?我们楼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定罪问斩抄家灭族那都是我们自己惹出来的,你陈四小姐还不快走,难道不怕被当作楼家人一起抓了问斩么?” 陈景真肿得老高的两颊上,颜色愈发红了起来。她嗫嚅半天,只得又转向楼阙:“桐阶,你看她!” “我正在看着呢!”楼阙十分坦然。 陈景真气得连连跺脚:“你看见她耍手段欺负我,你也不管!” 楼阙眉心微动,似是有些为难:“不是我不肯管,是她根本用不着我帮忙啊!” 此话一出,陈景真更是气得差点吐血:“她”用不着你帮忙,可是我需要啊!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楼阙的答案显然是“不能”的。他转向郑娴儿,瞬间笑容满脸:“一早你还说烦得慌,这会儿又何必跟外人置气?你不喜欢他们,直接叫人送客就是!” 郑娴儿接过瑞儿捧来的茶碗,一边吃点心一边笑道:“既是贵客,咱们怎么能撵人呢?再说陈家公子小姐又不是外人!刚才我在外头,还听见陈四小姐说愿意以妾侍的身份陪你上刑场砍头呢!” 楼阙轻笑:“不许胡言乱语!咱们楼家抄家灭族的罪都是自己惹出来的,陈四小姐一个外人可帮不上忙!” 陈景真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霎是好看。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