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教训得是。”盛夫人一脸羞惭之色:“今后女儿定然会要遇事多想想。” “你回去罢,好好跟思文说说这事,他若见你让了步,定然也会高兴,这一举两得的事情,只有傻子才不做。”章老夫人微微颔首:“去罢,过些日子再回府来与我谈谈近况。” 对于盛夫人忽然转了口风,盛思文有些讶然,夫人从来便是强势,如何这次忽然低了头?他疑惑的看了看坐在窗户边上的盛夫人,见她斜靠着椅子,手里拿了一把纨扇,阳光从雕花窗透了过来,照在她的脸上,有着斑驳的阴影,嘴角边恰恰好有一丝笑意,似乎是一只刚刚睡醒的猫。 “我在想着,既然楮国公都亲自来了,咱们府里都不将他放在眼中,未必也太托大了些,不如就按照你的法子去办,将那母女俩接进府中,女儿认在我的名下,再以咱们盛家小姐的身份嫁过去,这样不得罪楮国公府,我也不会觉得为难。”盛夫人斜了一双眼睛望向惊疑未定的盛思文:“怎么了?你为何如此看我?” “夫人太贤惠了,思文只觉惊喜异常。”盛思文朝盛夫人深深行了一礼:“谢过夫人!” “那……”盛夫人用纨扇遮了半张脸,一双眼睛眯缝着瞟向了盛思文:“那对母女现在何处?” “夫人,思文去接她们回府便是,就不劳累夫人了。”盛思文忽然又疑心了起来,自家夫人是不是在套他的话,想要将钱香兰母女落脚的地方骗出来,好派人前去将她们给打杀了?想到当年她凶悍起来可是连自己都敢打,更别说是对付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了——不管怎么说,钱香兰是老母亲给他定下的妻,而那个女儿是他盛思文的骨肉,断断不能被夫人给弄死弄残了。 “你莫非是信不过我?”盛夫人站起身来,笑吟吟的望着盛思文,看得他一阵发麻:“夫人,你久居府中,又何必去那乡野之地?思文去寻了她们母女俩回来便是。” 盛夫人听着夫君推诿,心中好一阵来气,可是转念想到母亲教她的话,慢慢的将那股子火气压了下去:“既然夫君这般体贴我,那我便在府中,等着夫君将她们接回来便是。” “如此甚好。”盛思文点了点头,心中有几分欢喜,莫非是因为要人替嫁,夫人才会这般放松了?府里头也该添新人了,哪怕是十多年不见的旧人,对于他来说,也还是新人。 眼前浮现出当年那娇花一般的容颜,盛思文心里头有几分痒,这么多年不见,也不知道她变成了什么样子?他只觉自己身子飘忽了起来,神思恍惚间已经朝那京城的西郊飞了过去。 “哼,瞧他那模样,一颗心早就飞到那女人身边去了呢。”盛思文刚刚一走,盛夫人便气愤愤的将纨扇掷到了地上,咬牙恨恨道:“我且等着,等他将那女人接进府来,我再好好的收拾她。” 她的脸上,有斑驳的黑影,一条条的横着,就如老虎嘴边的胡须,呼呼的竖起,要朝猎物扑过去一般。 正文 64 夏夜的乡村一片宁静,偶尔从远处传来一阵蛙鸣,就如清脆的响鼓,一点点的敲打着着荷塘的寂静,蹲在屋檐下,忽然会有露水从上边滴下来,掉到肌肤上,冰冰的凉意,将这盛夏的炎热驱赶了一些。 王家的院子里摆着几把竹靠椅,王志高与王李氏坐在最中央,两人手里都拿着一把破蒲扇,王志高将扇子摇得又急又快,旁边王李氏咳咳两声:“这是怎么了,这又是怎么了?” 王志高没有回答她,猛的站起身来,摇着扇子绕着小院子走了一圈,走到王李氏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用力摇了两下扇子。 “咋啦咋啦,到底什么事啊,你也说出来让我一起跟你合计合计。”王李氏见着王志高那神色,心里头明白肯定当家的又在寻思什么要紧事——这么多年夫妻,对他的一举一动是摸透了,清清楚楚。 “哎!”王志高一屁股坐了下来,压低了声音:“盛家那个阿大,真走了?” “走了,走了好些日子呐。”王李氏板着手指算了算:“该有六七日功夫了罢?我早一日还特地去他们新房那边看了下,就她们母女两人在。” “那你问了她们,阿大去哪里了吗?”王志高的眼里露出了一丝兴奋,里边又夹杂着一点点畏惧。 “咋能不问呢,平白无故就没见了一个人,自然是要问的。”王李氏瞅了下王志高:“我又不是那没脑子的,知道你关注着盛家,还能不打听清楚些?”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王志高此刻已经不再计较王李氏说话的口气有些冲,身子斜了过来:“是不是真走了?” “听盛家那丫头说,阿大是回家去了,以后不会再来咱们桃花村了。”王李氏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你说呢,盛家嫂子打着好主意,只想要将阿大入了赘呐,现在人跑了,谁来娶她那丫头?” 王志高也跟着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堆在一处,夹死了过路的一只蚊子。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