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妃!没有这样的事!” 刘凌心中惶惶然不可天日,一种马上要被人抛下的预感袭上心头。 “陛下,您已经大了,大到足以自己去选择可以托付信任的女子。老身总想着能多帮您一年就是一年,却忘了,既然您已经成长到足够支撑起整个国家,又怎么会没有在后宫之中选贤求德的识人之明?” 薛太妃屈身一礼。 “老身失察、失德、失义,自请离宫入皇观修行。” 这一声自请离宫,正犹如晴天霹雳,惊得众人瞠目结舌! “主子……” 称心已经做好了以死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的心理准备,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错。 薛太妃是如此高傲的一个女人,当年和吕皇后相比也丝毫不差,她输就输在一生太过在乎“风骨”,任何脏了手的事情都不屑去做,而吕皇后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所以她们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凄凄惨惨的住在冷宫里,过着缺衣少食、猪狗不如,如同孤魂恶鬼一般的日子 既然她做不了这种恶事,就由她来! 既然她觉得这样是种罪过,就不让她知道! 她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 怎么能蹉跎在后宅里,为着几两银子斤斤计较? 陛下不是薛太妃的亲孙儿,那薛棣难道就能比陛下更亲厚?谁知日后他娶了娇妻,还能不能善待她? 可如今见到薛太妃屈身下拜,称心的心里却隐隐觉得自己错了,但她既然做了,自然是无悔的。 她一生活在宫中,离了宫去,不知该如何生活。她没有儿女,没有家人,她在宫中是皇帝和太妃的奴才,出去了却是一大家子的奴才,她根本不愿意出去。 和如意一般,生于斯长于斯,最后死在宫里,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请陛下责罚老身与称心!” 薛太妃一直不愿意自称“哀家”,除了实在对刘甘“哀”不起来,也有时刻提醒自己身份的关系。 “既然是称心姑姑……” 刘凌刚刚开口,就听到身旁的姚霁幽幽一叹。 她这一叹,倒让刘凌接下来的话卡住了。 “所以称心必须第一个受到责罚,第二个便是老身。”薛太妃语气铿锵,“老身曾教导过陛下学问,如今德行有亏,恐怕不适合教导陛下了,但有些话,陛下可以听听,在场的诸位也都可以听听。” 她的眼角扫视过大殿里的众人,尤其是在王宁、卢婉宁和戴盈盈身上多注意了片刻。 一旁的张太妃紧握着王宁的胳膊,已经哭成了狗,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有人认为,坐在高处的人,是最尊贵的,最有能力的,甚至有些人将成坐拥高处当做人间的极致……” 薛太妃脸上有一种隐隐的讥诮。 “有人认为富贵就等于才能。有人认为爬上去就等于才能。无论是阿猫阿狗,无论是阴谋手段,全无关系,关键只在于成功。一个宫人乱了宫闱,一个流氓成了将军,一个满身铜锈的无良商人靠盘剥厚利积聚起不义之财,凡此种种,反倒被人称赞。” 薛太妃看着刘凌,笑道:“偏偏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如此,大家只能看见坐在高处的人,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即便是枕边之人,心腹之人,种种揣测还是会因此而来,种种因果也因此而生。” “陛下,老身确实不能再留在宫里了,坐在那个位置上,越发无法让人保持清醒。今日我尚且能保持自身之正直,可明日如何?后日如何?一旦心中有一丝缝隙,这世上想要‘成功’之人便会延缝而上,将你变得面目全非。” “历史便是这样创造的,最终的结果总是由许多似是而非的意志相互冲突而生,没有人能够完全控制什么人,也休要企图完全掌握什么事,因为强行揣测别的人结果,就是出现谁也没有希望过的事物。” “我已经老了,老到不愿意‘晚节不保’。我薛家人一生俯仰无愧于天地,我一生亦求如此。只盼陛下牢记今日之事,在场各位牢记今日之事……” 她一字一顿。 “唯有心如磐石,不偏不倚,才不会让任何人有‘揣测’之心!” ☆、第203章 成长?阵痛? 姚霁在刚刚学习“历史”的时候,就听过一句话,那就是“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历史的真相是什么,根本已经没有人知道,人是会造假的,史官也是人,自然会粉饰和抹黑,很长一段时间,历史学是在不停的怀疑、重建、再怀疑、再重建的过程中前进。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