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娆寻了空位坐下,刻意地不去看林湛,状似轻松道:“表哥,我哥哥他去哪儿了,说好的一起聚聚呢。” 林湛替楚娆倒了一杯茶,茶水很热,应当是方才一直在续着的,“楚绥回柳州了,他让我与你说一声。” 林湛比楚绥小上两岁,小时候也是大哥大哥的喊,现在便习惯直呼其名。 楚娆双手抱上茶杯,水热的程度正好暖手,她的视线不小心掠过林湛的虎口,“你的手” “啊,”林湛看了眼自己手心,那处横亘着一条狰狞无比的刀疤,虚虚往袖袍下一掩,“这是在操练时不经意被横刀割伤了,没什么大碍,娆儿别怕。” “嗯。”楚娆低头啜了一口茶。 “是不是还怪表哥,成婚那日没来看你?”林湛习惯性地想摸摸楚娆的头,手伸到一半,想到了什么又收了回去,顺势将桌边的窗户阖上了一半。 “这半年边城吃紧,你在扬州可能觉察不到,但其实北羌一直在进犯,朝堂都乱了套,我实在抽不得身,这次送流民回来,还是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所以,娆儿可不能生我的气啊。” “我没怪表哥,成婚也不是大事。” 林湛朗声笑道:“怎么不是,连楚绥都偷偷回广陵看你出嫁的,我本应当回来。” “我哥回来看过?他不是去柳州了么。”楚娆说完就觉得这个问题不问也罢,昨日他还偷溜回来呢,书院于他估摸是没什么约束力的,“他总是这样,老是气爹。” 林湛看着楚娆有些气鼓鼓的样子,轻笑了一声道,“他只是疼你。” “我知道的。”就算以前不懂,现在也都懂了。 “对了,那些我从营里寄出的信,你可有收到?”林湛有些期待地询道。 楚娆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嗯。” 林湛的眼里闪过丝暗色,“那就好,你许久未给我回信,我还生怕是寄错了地方,这次回来,也是顺道想核对一声。” 正好说到此事,楚娆觉得是个机会,她酝酿了一下,咬着牙开口:“表哥,你以后忙的话就别给我写信了,我如今嫁了人,总归有些不便。” 闻言,林湛脸上有一瞬的愕然,但旋即恢复了神色,笑意不减,“也是,不比以前,娆儿长大了,还是我考虑不周。” “那,你——你的夫君,没因为这个刁难你吧。” “没有,祁苏对我很好。”楚娆低头继续道,“我也,很喜欢他的。” “噢。”林湛眼睛突然觉得有些疼,针刺一般地热地疼,但还是低低笑了声,“那就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楚娆知晓了林湛对她的心意,总不能做到像前世般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的关心,还得处处表现冷淡,于是便只能吃的小心翼翼,更别提还有什么好的胃口。 林湛新拿了一双竹筷,替她夹了几口香萝咕噜肉:“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喜欢吃些酸甜的,怎的今日筷子都不怎么动,是身子不适么?” “没有,只是早膳用的晚了。”楚娆扒拉了几下碗里的菜,“而且,人总是会变的。” 林湛神情自然,也不知道是和楚娆说,还是和自己说,“可我不会变。” 这一顿饭吃的楚娆心里堵的慌,与林湛告了别,就匆匆攀上了马车。 直到回到宅子里,洗漱完,天色还光亮着,她已经钻进了被窝,闷在里头就是不想见人。 她怎么能不于心有愧呢,别人都不记得,只有她记得,她负了林湛两辈子。 “公子,月亮都爬上来了,您回房里去吧,这外头晚风凉呢。”四九看着背对着他站在藤廊下的祁苏,不知为何,今日看公子的背影,都仿佛有些落寞。 “四九,将棋盘拿来。” “是。” 四九心下叹了口气,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