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这样辛苦。”我咬了咬唇,催促他道:“那便赶快去休息,养些体力,到时辰我叫你。” “怎舍得了儿为我守夜?”他鼻尖轻抵我的额头,低语暧昧。 “去睡。”我翻白眼。 “那一起。” 不得已,陪他一起躺下。此刻暮色已沉,明月高照明月楼上,平添几分妩媚。 没有说什么话,司徒鄞几乎是沾上枕头便睡熟了。 轻微的鼻息从牧舟漂亮的鼻翼溢出,我伸手点了点他微动的睫毛,好似回到从前的那些日子,心里一些欢喜,一些惆怅。 将要分别的惆怅,总是掩过相聚时的欢喜。 我叹了口气,将紧身收藏的兵符取出来,放在指间摩挲一番,小心翼翼地放进司徒鄞贴身的锦囊里。 “国家大事,可不能儿戏啊。” 再睁眼时天光大亮,司徒鄞早已离去,我居然睡得这样熟,连他何时走的都不知道。 茫然地从床上坐起,看着手里攥的半截被子,我懊恼地拍上脑袋。 目光微移,但见小桌上一张雪笺,纸上镇的是那枚兵符。 我怔忪片刻,将冰凉的虎符握在手心,忍不住一笑:牧舟呵,你定要精明得容不得我作丝毫的假么? 拾起小笺,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迹:别后清宵细细长。 游墨宛如劲竹,撑住心中信念。 八月十八,秋娘的生日终于到了。 薄暮之时,明月楼连日来不曾开启的正门大开四方,迎诸路贵客。 虽说来者不拒,守卫却比平常更严。不是非要有本事拿出十八颗珍珠的人才能进,却也必要验明身份,那番阵仗,简真比官府搜察还要严明。 在二楼房中,我都能听到赵大哥的不满声:“啧啧,真是财大气粗,真把自家当成盘查百姓的衙门啦,只怕没准备好牢房吧?” 我对着镜子无奈摇头,这时候方唐若不紧着掩上赵大哥的嘴,一会儿怕是要被扫地出门了。 门被轻敲两下,女子的声线娇柔妩媚:“可梳洗好了?” “云锦么,请进来。”我放下梳子,转过身去。 看到采云锦一身七彩琉璃裙,头顶梳着十分妖冶的灵蛇髻,我不由笑了:“怎么,云锦姑娘打算在秋姑娘的生辰宴上与她一争风采?” 采云锦嗔瞪我一眼,随口反击:“那你这样披头散发的又是如何,打算扮成个女鬼?” 我知说不过她,微笑道:“今晚这样的场合,我自然是男装比较方便。” “何必在意那些个凡俗目光。”美人风情万种地挑起眼梢,大步过来,不待我说话,已手法娴熟地替我挽起发,“这样好的头发,白白藏在冠帽里做什么?这样美的容貌,当然要用心装扮给人看了。” “给男人看么?”出阁前我也不甚在意什么凡俗,这几日混得熟了,便如此逗她。 “啐!难道女人打扮全是为了给男人看的?自己看着舒服不行么?” “行行行,只是你手下轻些,我的头发经不起你这样拉扯。” 一套行头收拾下来,足足折腾去小半时辰。采云锦却不慌忙,“急什么,左右那些男人也等得下去,离秋娘出场还有好些时候呢。” “她在梳洗吗?” 采云锦耸肩,“谁知道是做什么。” 看她的态度,似乎对秋娘不甚关心,甚至不以为意,但从她不经意透露出的言语神情,又能看出她对这位明月楼的楼主是绝对服从的。不曾接触到楼里的其他姑娘,但由此及彼,想必她们也应是如此。 采云锦一拍我的肩,扬眉道:“好了,这才是个明明白白的美佳人儿。走吧,我们下去,今晚准备了许多佳肴美酒呢。” 我与她一道出门,就着栏杆下望,果然是盛况空前,偌大的厅殿被群雄占得满满当当。这群互为情敌的男人倒难得彬彬有礼,面带微笑地互相敬酒攀谈。 这些人中,会不会有人怀揣着十八颗“二十四桥明月夜”? 我心怀诸多疑问,走至梯口,身后传来轻履踩踏木板的声音。 采云锦“咦”了一声回头,登时皱起眉。 一个面容俊拔,身有贵气的男子转眼至于面前,拱手见礼。 “你怎么上来的?”采云锦在任何时候都笑容满面,此刻眼中却凝得出冰。 经她一说,我想起任何人未经允许都不得上二楼的。男子面色一赧,歉然道:“小生实在是等不得,请采姑娘见谅。” 而后转向我,眼露明光,呼吸急促起来:“秋姑娘,小生慕姑娘芳名许久,以致茶饭不思,今日终得一见!这十八粒南海珍珠……” “好生啰嗦!”采云锦也不纠正,两根玉葱手指斜挑,向他手腕刺去。 看似文弱的男子眨眼间展身避过。云锦眉头一凝,化指为掌,连出十余招,皆朝男子致命处攻。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