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昌眉间一跳,北翼是江北派来的,虽然他的确出了银两,但一切都是机密,凌瑧不可能知道…… 难道……果真有人向他告密了吗? 原本认定他只是在讹诈,此时心间也不得不渐起疑云,凌昌故作镇定道:“谁还没些江湖上的朋友,我同北翼掌门素来有些交情,资助一些银两无可厚非,至于你是如何惹到人家,那是你自己的事,如若觉得可疑,任凭你去告官!刺杀之事与我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随后又哂笑一声,扬起下巴,摆出凌家二爷的架势,“不过是些银子和女人,你口口声声指责我违背祖训,这么些年,违反祖训的多了去了!你休要专门与我对干,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奈我何!” 原也没打算他能承认刺杀的事,毕竟这是大罪,不过他既认了其他的,也好办多了。凌瑧也冷声道:“云望山的事,我当然会报官。但眼下是祖祭,我们暂且处理你其他的事。”他与凌昌对视,目光愈加冷冽,“你既已认了,当以家规处置。来人,即刻将凌昌从我凌氏家谱中除名,他名下扬州产业,也尽数收回。自此之后,此人所作所为,与我凌家再无半点干系,他日若再生出伤我凌氏之事,也绝无任何人情可言。” “你敢!” 见一旁的凌文果真拿起族谱要动笔,凌昌简直怒不可遏,“我是你的叔父,你父亲还未正式传位与你,你就敢将我除名?你想胡作非为,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语罢击掌,竟从四周涌进来近百名护卫,个个凶神恶煞。一时间,包括那位来看热闹的州官裴大人在内的众人俱都一惊,几位白头发的长辈气颤了身子,一齐指着他问,“凌昌,你想做什么?” 凌昌冷哼,他想做什么? 这原本是为今日逼凌瑧让位储备的人手,就算没有北翼的人,也都是个顶个的高手。 只是没有料到会被凌瑧抢先一步,所以现在只能在这处派上用场了。 武力有了,他还得找个理由,他面向众人,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长兄退隐之后,将家业交于这个毛头小儿照管,从前我就担心他太过稚嫩,但一直碍于长兄的情面,不好指明,只是尽长辈之职,在背后尽力支持他。可谁料我一再退让,竟使他狂妄至此,今日,我便只好代长兄清理门户……” 话未说完,却被凌瑧冷声截断,“清理门户的确不错,但今日要被清理的人是你!” 而后只见,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祖祠院内竟又进来一批人,不仅大大超出凌昌的人手,源源不断涌进来,竟几乎要将整座前院挤满。 领头的秋迟待人稍稍立定,即向凌瑧俯首,“少主,都已就绪。” 见这场面,众人都被惊呆,眼看叔侄两人的这番架势,裴承终于有些待不住了。 凌家发了帖子,他照惯例给个面子,来凑个热闹罢了,根本不想管别人的家事。但现下这战火已是一触即发,他好歹是地方官,放任不管空落渎职之嫌,再加之也是担心自身安危,他便只好站出劝和,“二位暂且息怒,有话好好讲……今日是贵府的大日子,恕裴某之言,列祖列宗面前,二位又是血浓于水的叔侄,如此大动干戈,恐怕不太好啊!” 一旁的长者们也站出来附和,凌昌悄悄撇过左右,心思终于有所动摇。 今日是他失算,没想到凌瑧不仅完好如初,丝毫没有残弱的模样,还大大做了准备……依眼下形势,对方人手显然更强,若硬拼,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他假意不肯退让,冷哼道,“今日诸位亲眼所见,我也是被逼无奈,倘若列祖列宗但有怪罪,我也无法……” 凌瑧却是真的不肯退让,眉眼冷对着凌昌道:“被逼无奈?那为何今日要带这么多人手?究竟是何人逼你,要屡次三番要我性命?你做了这么多恶事,我现在的处置,已是仁至义尽,你若要顽抗,我也只好奉陪,只是今日但有血雨腥风,污了列祖列宗们的清净,也全算在你头上。” 他发出最后通牒,“识相的,赶紧带着你的人离开。” 他厉声把话说完,四周已是鸦静无声,所有人把目光投向凌昌身上,看他做选择。 凌昌当然不会以卵击石,北翼的人昨日已经忽然联络不上,而他自己的人,根本没有胜算。 只见他与凌瑧对峙片刻,忽然猛的抬手收起阵仗,匆忙离开宗祠。 安澜请示凌瑧,是否要去追,凌瑧轻摇头。 那是他祖父的骨血,他父亲的手足。如果今日果真兵戎相见,那就不是小事了。 ~~ 凌昌走后,宗祠内一时陷入寂静。 凌瑧成了赢家,众人的目光与心思自然都在他身上。把凌昌这般赶走,他果然有一手,原先那些等着看热闹的,也都肃穆不少,等着看他的表态。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