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日,多云。又到了每周一次去采风的日子,我一个人背着画板去了翠云山,上面的风景果然让人迷醉,怪不得有那么多富人都选择在这儿建别墅。画了不少图,真是收获好大啊。一路正想下山,路过半山腰的住宅区,被一个园子吸引了,里面种着很多李树,此时正当季,李花如雪,纯白粲然,简直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如果有幸进去一观就好了。只是我并不认得主人,所以只能站在围墙外面,看着白生生的树冠,即使只看得到这美景的冰山一角,我仍舍不得离开。就在心里可惜的时候,园子大门开了,从里面开出一辆红色跑车来,里面坐着一男一女,呼啸着从我面前飞驰而过。可不一会儿,那辆车忽然刹住车,倒退回来,开到我面前。驾车的男子摘下墨镜,俊朗的五官便呈现在眼前了,竟然是夏清江。他看见我好像有点生气,至少摘眼镜的动作看起来不那么温柔。可等他看着我还一会儿,又摇着头笑起来,我被他笑得一头雾水。这时候,副驾驶位上的女人冲他嗲嗲地喊了一声,我心想他的确配得上花花公子的名头。便和她打了招呼,就准备离开。他却开口问我,愿不愿意进去观赏里面的李树林。我当然想去,但又不想欠他人情,于是说算了。他却忽然十分无赖地抢过我的画板,说不跟他进去,画板就不还我,说着就往园子里面去。我只好急忙追赶他,身后是那个娇媚女人,气急败坏的叫喊声,但我何其无辜。后来我扛不住他的无赖,应他的要求,画了一幅李花图给他,他很高兴的样子,摘了一小枝李花,簪在了我的头发当中” …… 前面是他们的相识经过,夏清江看了几页,便往后翻,终于找到她脑瘤确诊的那一天,“我拿着化验单,以为自己会哭,但其实没有。清江到现在都还沉浸在即将做父亲的的喜悦当中,当我得知自己是宫外孕的时候,心已经死了一次,现在不过第二次罢了。母亲就是得了这病离世的,我只有七岁的样子;后来,父亲熬不住对母亲的思念,也跟着去了,我永远记得自己推开门,看见他倒在血泊中,周围一地他给母亲所写的情书的场景。我眼睁睁看清江这一路是多么爱我,宠我,不肯让外人有丝毫委屈我,我怕自己有一天突然有个差池,他会不会像父亲一样,悲痛欲绝?那我宁愿他不爱我,不在乎我。如果可以的话,干脆让他讨厌我,如果我真的结束生命,他也就不会那么伤心了吧?” 夏清江的眼泪顺着下颌滴到笔记本上,只是在泪水溅在上面之前,纸上早有几处皱巴巴的痕迹,他想象得到,当时她多么绝望地写下这些文字。 泪水朦胧间,他往后翻,她写:“我跟清江说,自己因为时装秀的事,自作主张把孩子拿掉了。我永远记得他惨白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似乎面前的我是个刽子手。第一次看他痛得快要发狂的样子,他将给孩子买的玩具,衣服,在院子里架了火,烧得一干二净。我知道自己将他逼到绝路了,但我不得不这样做。我宁愿他永远不要原谅我,甚至想他一气之下和我离婚,这样我的生死,便和他无关了。但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因为深爱他,所以不敢去看他这么伤心的样子。清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夏清江额头抵着方向盘,泣不成声。 这时候,突然有人在敲他的车窗,夏清江抹了一把脸,抬头一看,是拿着袋子的包子铺老板。 他已经顾不得别人是否看见自己哭得这样狼狈的样子,降下车窗,一声不吭地拿了东西,将钱塞到对方手里,绝尘而去。 包子铺老板拿着钱,楞楞地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刚才夏公子是在哭么? 夏清江此刻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医院,立刻回到温璇身边去。他有很多话要跟她说。 火急火燎地赶回医院,他大步往住院部走去。手里的纸袋传递出热烘烘的温度,但远没有他心里的岩浆温度高。 气喘吁吁地到了温璇病房门口,他脚步一顿,突然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深吸一口气,他推开病房门,可里面却空无一人! 四下一望,里面更是连温璇的东西也不见了。 他心里慌成一团,刚要去找她的特护,扫到茶几上自己的手机下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的手机我偷偷拿了,现在还给你。不要找我。温璇留。 夏清江像冰冻了似的站在那儿,原来她早就计划好了的。把他骗走,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握着手机越来越用力,却不小心将屏幕给按亮了。 夏清江忽然注意到,自己的手机壁纸,不知何时换成了枝州机场。 来不及细想,他拔腿就往病房外跑。等不及电梯来,他一路跑着到了停车场,车子被他开出赛车的速度,一路见车超车,疾驰着往机场方向去。 温璇打定主意要走,肯定不会留线索给自己,那么换了他手机壁纸的人是薄迁? 夏清江这样想着,却倒霉遇上红灯。他等不及了,生怕错过温璇,见根本无人过人行横道,顾不得此处有电子眼,油门一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