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碧落笑嘻嘻的说道,“李公子来看王爷,我想看看北方的风光,便求着他带我一起出来了。他这会儿正在前面与王爷说话呢,我等不及了,就先来看你了。” “李景隆也来了?”我瞪大眼睛。 “是啊。”碧落凑到我身前,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听说你与王爷已经正式定了亲事,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啊?” 我脸上一阵红,低下头来,“你又听人家瞎说。” “瞎说?李公子就是借着喝喜酒的名头来北平的啊,他可准备在这住上几个月,好好耍耍呢。”冯碧落蹙起一弯柳眉轻轻拿手指在我脸上点了一下。 我知道瞒不过,便反问道,“那你呢,何事叫李公子出些家资,将你赎出秦淮河?女儿家,终究还是找个好人家重要。” 冯碧落扭捏两下,“院里的妈妈待我很好,我也不用接客。妈妈都跟我说了,把我当女儿养着,什么时候有了好人家,好生将我嫁出去,给姐妹们争口气。所以我也还不想离开院子。” 我笑她幼稚,老鸨为了留住她自然说这个假话哄骗她。不要她接客也是因为她有李景隆这样的长期冤大头,说什么有了好人家将她嫁出去,目前来说,她至少是能嫁李景隆的。李景隆已经是京城望族,帮他养着一个小妾,怎么算都是划来的买卖,若是有更大的恩客看上碧落,那就赚的更大发了。谁人来娶碧落的时候,还不带上一大笔聘礼呢? 冯碧落听我一番分析,讶然一声,“呀!我这妈妈竟是这样精明之人,我怎么不知道呢?” “你呀,一心里只想着怎么跟你的李公子出去玩儿,哪里算计到这么远,也罢,你家李公子也是个糊涂人,回头我劝劝他,早日把你带回府里,总比在外面这样飘着强。” 冯碧落对我一番感谢之后,又忽的笑了,我奇道,“你这傻丫头又笑什么呢?” “我笑你自己有了好姻缘,就开始替旁人着急起来,恨不得全天下女子都与你一样尽快得到一个如意郎君,日日不分夜夜不离的守在一起。” 我追着冯碧落想要拧她的嘴,她一边喘气儿一边笑着,一边往外跑去躲避,正撞在赶来的李景隆身上,一抬头看见他,躲到他身后哈哈笑了起来,“李公子,姐姐要撕我的嘴,你快替我挡挡。” 李景隆伸手在冯碧落的脸上拧了两把,只把冯碧落一张粉脸捏的如面团一样奇形怪状,才转身对我笑道,“赫连小姐,我替你报仇了,放过碧落吧。”冯碧落本想找靠山,没想到被李景隆将了一军,气得直跳脚,“你们都欺负我,我、我不玩儿啦!” “什么不玩了?你就在这里陪赫连住好不好,不给你安排新屋子了。”朱棣的声音传来,李景隆一让开身子,他已经站在门口,微微笑着看我了。 冯碧落连忙拍手笑道,“我正准备去求王爷呢!我才不要一个人住呢,我就想和姐姐一起。” 原来朱棣本想带我出去走走散心,正碰上徐辉祖和铁兮君的事没了心情,又怕我一个人闷在北平无聊,就把富贵闲人李景隆喊来了,特特的嘱咐他带上冯碧落一起,想让碧落多多陪伴我。 听李景隆说完,我悄悄瞅了朱棣一眼,只见他低头品茶,眼神微微扫向我,好似小孩子做了一件好事要向大人邀功一般,我忍住笑,道,“真得多谢王爷这一番用心良苦,碧落是我的好姐妹,有她在,我不会孤单了。” 朱棣听了我的赞赏,心满意足,便不再看我了。我越发好笑起来,难道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越来越熟,就会变得越来越像小孩子吗? 不过看着李景隆和冯碧落你斗我一句,我回你一句,也就印证了我的想法。 自冯碧落来后,我们每天嬉戏耍闹,时间过得飞快,李景隆在金陵便是出了名的公子哥儿游手好闲,到北平不过两个月,便把北平的纨绔子弟一个个认全了,日日出去吃酒玩乐,当真是乐不思蜀。朱棣见我和碧落姐妹情深之时,总是很是赞许,见到李景隆不思上进,有时候会说他两句,时间长了,也就不再管他了。 日子过得轻松而平和,一切都在往我期许的方向前进。 可是府里却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叫这些快乐瞬间全部流失。 徐云华小产了。 因为徐云华年过三旬,在明朝这个妇女寿命平均只有四十多岁十五六岁便生养的年代,她已经十分不适合再怀胎了。为此,她一早便从金陵专门请来太医,又请了两个本地妇科圣手,一直住在王府中随时照料她的饮食起居闭门安胎。徐云华几个孩子都大了,这么多年,终于老蚌怀珠,再次受孕,对这个腹中的胎儿极其期待和看重。连孩子的小衣裳小鞋子都是她自己亲手缝制,不叫下人经手。只等着怀胎十月瓜熟蒂落,再得一个麟儿承欢膝下。大夫们也跟她说胎儿还算稳定,只消放宽心便没有什么。谁料到这徐云华虽是面上平和,每日见人待物也都是面带三分桃花笑,太医每次给她请平安脉,却都说她肝气郁结,心情不顺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