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立在一旁的裘为德笑眯眯地跟他解释:“是大少奶奶听淑娴您的腰不好,冬天出去很容易受寒,所以特地跑去给您买的。” 周永祥闻言,淡淡地点了点头。 老实说,还是很窝心的。 他放下了手里的衣服,又拾起了刚刚被自己随手搁置在一旁的那张圣诞贺卡。 卡片是市面上很常见的一种样式,但样子精美、材质讲究,内部用工工整整的中文恭恭敬敬地写着:“爸爸圣诞快乐!祝您健康长寿,永远幸福!”寥寥的十几个字,落款是:“您的儿子世礼及儿媳韵致”。 很漂亮的楷体汉字,不是世礼的,周永祥认得。 他手握着那张卡片,缓缓地在自己的床边坐了下来。 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忘了是世礼三岁还是四岁,他的母亲教他做了人生中的第一张节日贺卡,他在上面认认真真地填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兴高采烈地拿来送给了他。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真是记不清了。 ——他都已经是耄耋之龄啦! 岁月真是这世间最最可怕的一种武器,他不仅快要记不得世礼小时候的样子,就连最挚爱的妻子年轻时的模样,也常常会模糊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他想真的是,等到不久的将来他去见了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认出他来。 ☆、第五十六章 在冬天的海上吹了一夜的凉风,其结果就是周世礼及欧韵致这俩夫妻双双染上了风寒。 一整个晚上,周家三楼的睡房里不时有响亮的喷嚏声传下来,接二连三,此起彼伏,仿佛竞赛一般,直听得楼下书房里正陪着小孙女玩耍的周永祥忍不住地皱起了眉。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正巧牢骚的何婶要上楼给那生病的俩公婆送药去,路过周永祥的书房,顺手就将他要喝的番薯糖水放在了床头的小茶几上,然后转身一面往门外走一面唠叨着:“哪有这么大冬天的还出海去吹冷风的!真是,都是做父母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气……” 周永祥深以为然。 家中有个这么小的孩子在,一旦有人生病即意味着多了个活动的传染源,必须得与孩子作短暂隔离,何况现在是两个?都已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这么任性,可不就是不负责任? 他一面这么想着一面转头看向书桌上的明珠。 小小的明珠已经能独自坐一会儿了,此时此刻,她正兴致勃勃地盘坐在他那张宽大华丽的古董书桌上,抱着个漂亮的珍宝盒子专心致志地啃着,那有滋有味的模样,好像那是什么珍馐美味一般。 周永祥抱起了她。 一面柔声细气地哄着一面低声地不满地对她抱怨说:“哦哦,你爸妈可真是不懂事,咱们将来可千万别学他们……” 明珠正如一只乖巧听话的小猫,安静地躺在祖父的臂弯里,听见他对自己说话,只是咧着嘴偷乐,一双眼眯得好似月牙儿一般,也不知道是对他的话表示赞同还是反对…… 夜晚是宁静的。一轮明月闲闲地挂在橡树梢头,皎洁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纱照进来,更衬得屋内的一切都柔和无比。这样的夜晚,毫无疑问,正适合周世礼及欧韵致这样的有情人。 反正再过几天就是公共假期,又恰巧在这个时候生病,周世礼干脆就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在这个小长假期间,他打算哪里也不去,只陪着欧韵致安安静静地待在家中休养生息,兼且——好好好好地培养培养夫妻感情。 两人几乎是天一黑就上了楼。欧韵致有一些头昏,懒懒地依靠在床头上不肯起,周世礼见了就有样学样,和她一起肩挨着肩,头挨着头躺在看了一会儿报纸、又听了一会儿新闻,再抱在一起看了大半集本土家庭肥皂剧,她就开始觉得,这么早就同周大少一起爬到床上实在不是件明智的事情了! 在那暗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