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战战兢兢立在墙边,有门客闻讯而来,见主君如此恼怒,也都躲在院中,不敢进来询问。 直到杨刚把房中能砸的东西都砸烂了,才有两位心腹进去劝解,询问端的。 “他要踢我出京,去汴州暂代刺史之位。说是让贵妃出这口气,避过这个风头,一年半载的,再回来。”杨刚发完脾气,也没力气大声说话了,只冷笑,“你们信吗?” 要是以前,还有可能,但两家儿郎闹得那么难看,双双被圣上贬出京去,林思裕和杨刚也只是面上平和而已。 门客们互相看了两眼,先由最资深的答话:“按理说,一年半载的,圣上不至于记不起主君功绩,就怕……” 旁边一个年轻门客接话:“就怕有人惦记主君身上的使职,想取而代之。” 杨刚讨圣上欢心的法宝,无非是搜刮民脂民膏,奉给圣上享用。这事如何操作,林思裕一清二楚,等到杨刚离京赴任,他举荐两个新人上来,分了杨刚的使职,只要照着他的前例去做,一样能讨圣上欢心。 有他没他都一样,圣上为何还要调杨刚回来? “依尔等看,如今可还有什么法子,能力挽狂澜?”杨刚沉着脸问。 “主君能见到圣上吗?” 杨刚脸一黑:“据说圣上要陪苏贵妃。”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见不到圣上,林思裕也不肯为他说话,门客们齐齐低头,不敢言语。 杨刚看着他们垂头丧气的样,更生气了,“一群废物!我养几条狗也比你们强!滚滚滚,都给我滚!” 门客们灰溜溜地走了。杨刚独坐了一会儿,想起自己还有兄弟可以商议,正要打发人去找,却见门外守着一个人,正是先头说有人想取而代之的年轻门客。 “你还杵在那儿做甚?叫个人去把五郎请来。” 门客答应一声,叫人传了话,自己又回来说:“主君,学生倒有个主意,只是一时半刻不得见效。” “什么主意?”杨刚现在自觉走投无路,只要有主意,都想听一听。 门客回身关好门,走到杨刚身边,跪坐下来,低声说:“学生出身贫寒,家父早年以做塾师为生,有一年,家中老人生病,家父不得不回家照顾,那家东主不但不体恤帮扶,还克扣束脩,要赶家父走,另聘新人。家父当时,同主君一样,求告无门。” 杨刚虽然不觉得自己同一个穷书生有什么好比,却听出这门客只是铺垫,就耐着性子问:“后来呢?” “学生当时十二三岁,与东主家的儿子常一同玩耍,无意中看见东主与其嫂嫂偷/情,便想法将此事透露给了东主兄长——家父教书的私塾,原是他们家家塾,那兄长事务繁忙,才交给兄弟照管。他得知奸/情后,痛打兄弟一顿,私塾也不给他管了,家父依旧留下。” 杨刚眯起眼:“你是说?” “有人想借势赶主君走,抢主君的位子,主君现在无可奈何,只是因为您手中没有那人的把柄。” 杨刚心中一动,年轻门客接着说:“您想想,若您同学生当年一般,有能一击即中的把柄,他还敢轻易将您踢开吗?” 杨刚思索半晌,摇摇头:“就算有,真拿出来,也彻底撕破脸了。”他还没有做好同林思裕决裂的准备,也不认为自己已经有那个底气。 “学生并非指现在。汴州可以一去,主君暂时离开京中这场风暴,未必不是好事。” 杨刚皱眉:“怎么说?” “学生愚见,若有说错之处,还请主君勿怪。”门客语气谦卑,问的话却石破天惊,“林相这一次最想达成的目的,还是易储吧?” 杨刚不置可否。 “学生以为,他做不到。”门客瞧着他脸色说。 杨刚浓眉挑起:“你凭什么如此笃定?” 门客道:“其一,圣上至今没有动过东宫,可见圣上对东宫并无怀疑;其二,东宫与代国夫人结了亲。” “只要有妖人和汴州刺史的口供,别说还没成亲,成了亲,也没用。”杨刚哼道。 “学生还没说其三呢。主君深得圣上宠信,也与林相共事多年,您肯定比谁都清楚,圣上是不是全然信任林相。”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