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答应,是不是?娘!奉儿发誓……” 欧阳氏轻轻摇了摇头,制止了她,伸出一只手,轻轻给她理着乱糟糟的头发,叹了好久的气,才道:“你如今过得好不好?在北方住得还习惯?没有生过病?” 奉书连连点头,“都好,都好。” “有没有受人欺侮?每日快不快活?” 奉书想到自己在太子府受的那些苦,自然算不上每日快活。但她余光看到杜浒在一旁站立的身影,还是点了点头,道:“奉儿日子过得很好。杜架阁……待我如父,很照顾我。” 欧阳氏轻轻一笑,“好,好,待你如父……你真正的父亲,还没忘了是谁吧……” 奉书心里一凉,流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天天在想爹爹,只是他……我见不到他……” 欧阳氏缓缓道:“你也不必太伤心了。世间一切苦,皆有其业因,既有因果,业既随身,逃是逃不脱的。我历尽辛苦,方才得以在此地安身,日日听闻诵经钟罄之音,欢喜平和,不愿再卷入尘世俗务之中了。你回去吧。” 奉书抱住母亲双腿,哭道:“我不,我不!” 欧阳氏抬起头,对杜浒道:“小女年幼无知,性情顽劣,还望阁下看在与拙夫过去的情分上,莫要太为难她。妾身先谢过了。” 杜浒默然许久,上前将奉书拉了起来,道:“走吧。” 奉书用力挣扎,满眼泪汪汪的看着母亲,“娘……你不要我了吗……” 欧阳氏眼中泪花莹然,轻声道:“痴儿!”从腕上褪下一串沉香念珠,放到她手里,说偈道:“静心守志,可至会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说毕,微闭双眼,神色平静。 奉书泣不成声,只觉得脚下裂开了一个黑洞洞的口子,将自己的身躯直吸下去,一路跌进阿鼻地狱,再也不得出来。 身子忽然一紧,杜浒的声音好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走罢!有人来了。”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娘……” 她伏在地上,咚咚咚的磕头,直到头晕目眩,可母亲再也没看她一眼。 杜浒朝欧阳氏深深一揖,道:“夫人保重。”接着将奉书一把提起来,往门外便走。临出门时,忽然回头道:“不管夫人信与不信,杜浒对五小姐绝无半分恶意,纵使性命不要,也绝不会让她落入歹人之手,纵然千难万险,也定会维护她平安周全。” 欧阳氏没有回应。 奉书跌跌撞撞地跟着他出了佛殿,犹自呜咽不止。杜浒道:“别哭了。” 她听到他冷静的声音,蓦然间愤怒涌上心头,甩开他的手,哭道:“她是我娘!你跟她无亲无故,可我是她亲闺女!她念佛念得糊涂了,你也不劝她!你还拉我走!她明明想我!她明明在哭!我、我要回去……” 杜浒一把掩住她的嘴,低声喝道:“别人都在看你。” 奉书心里一惊,不由自主地吞下哭声。杜浒把她拉到寺院后方,两排禅房后面的僻静之处,在一棵树下坐了,这才低声说道:“好了,可以哭了,小声些。” 奉书听着远远传来的诵经声和木鱼声,心里稍微平静了些,倔强地摇摇头,抹了把眼泪,将母亲的念珠攥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杜浒用安慰的口气说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夫人不相信我。她只道我别有用心,挟持诱拐了你,来逼迫她的。我们越解释,她越是慌乱。” 奉书不信,“可,可她总应该相信我吧……”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