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 珍珠眼角一抽,移开视线,对着章大夫道:“大夫,麻烦你开药吧,药钱我们会付的,人还有气呢,总还有一线希望。” 章大夫惊讶的看了一眼珍珠,瞧她长相秀美,衣着淡雅,与城隍庙里的众人有着截然不同的典雅气质。 难怪,阿青跑去找他医治他师父,原来是有善心的小姐为他垫付银子。 章大夫当了半辈子大夫,见惯了各种场面,当即点头,从随身的药箱里掏出笔墨,写好药方,让阿青去他药铺抓药熬制。 珍珠利索的从胡老爹的钱袋里掏出一两碎银,递给了阿青。 阿青随手用衣袖抹了把脸,万分感激的躬身接过,随后急忙抓药去了。 屋里的人们,看见珍珠当真拿出银子为方师父治病,都纷纷对她投以注目礼,感叹着女孩的大方善举。 “咳~”大家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让她有几分不自在,“章大夫,抓药熬药还需一段时间,要不,你帮庙里的人先看看病,她们的诊费,我爹也会帮着付的。” 章大夫的视线转向她身旁憨厚的汉子,原来是父女呀,一家都是良善之人呀。 “先不急,我先给方师父扎完针,一会儿有空就给她们看。”章大夫道。 既是要扎针,就得脱去外衣,一干人等便自觉走了出去。 珍珠问阿云娘,“庙里可有熬药的罐子?” “有的,虽然旧点,但还是能用的。”阿云娘有问必答。 珍珠抬头看天,正午的太阳略略偏斜,应是一点钟左右,离申时还有一个时辰,时间还算宽裕。 便拉着阿云娘了解这个城隍庙的事情。 圳安县城西的城隍庙已经破败多年,很多流浪汉乞讨儿以此为据点,断断续续的发生了几起斗殴占地盘的事件,其间领头人都换了好几波。 三年前,老丁头从上一任领头手里抢到了地盘,就一直维持到现在。 老丁头与别的领头人很不同,他不养扒手乞儿用来偷窃或乞讨,只收留一些别人丢弃的孤儿或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老丁头五十岁出头,一身武艺浑厚刚劲,他一个人曾经把二三十个混混痞子打得抱头鼠窜,可他却是个残废,右手四指齐齐切断,手掌只余一根拇指。 但,就是这样,照样把上门惹事的混混打得落花流水。 所以,现在的城隍庙在老丁头的领导下,被丢弃的孤儿、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暂时落脚的落难人都能融洽的相处着。 老丁头今日带着两个壮实的男孩在县里干活,一般天黑才回庙里。 如今庙里的人口足有二十多个,有三个五岁以下的小娃,五个十岁以下的大娃,一个十二岁的女娃,一个有点呆傻的中年汉子,一个瘸了腿的老头,两个驼了背的老婆婆,还有就是能出门干活的两个男孩。 而阿云家,是返乡回程盘缠用尽,暂时落脚在此,阿云娘身子不好,阿云爹是个瘦弱秀才,每日出摊替人抄写书信,积攒银钱。 阿青和他师父的情况有些特殊,阿青师父右手右腿都是废的,腿勉强能走几步,手也能屈伸活动,可就是使不出力,据说是手筋脚筋被挑断过,没接好,后来还是废了。 身上还带着别的伤病,总之,阿青师父一身病痛,长期待在小屋里,就靠着阿青上山打打猎物采些草药维持生活。 阿云娘正熬着大锅的稀饭,小小的阿云帮忙烧火,珍珠坐在小板凳上时不时添根柴,胡长贵闲不下来,在屋外帮着劈柴。 胡长贵耳力很好,两人交谈的内容他都听在耳里。 一个破败的城隍庙里,收留了这么多老弱病残,在没有任何捐赠的情况下,没有靠着结党营私或是坑蒙拐骗谋财盈利,单靠着老丁头的一己之力,竟然没有出现饿死人的情况,胡长贵对这个没见过面的老丁头佩服不已。 珍珠对老丁头感到很好奇,一身好功夫,却断了四指,没有家室,可养着一屋的老弱病残,他的行为珍珠很钦佩,只是钦佩背后,更耐人寻味的是他身上的故事。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