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前为了陆大头,现在为了陆沅君,陆夫人都得硬着头皮,跟那老也老了还整天妖里妖精的女人坐在同一张牌桌上。 “续弦?” 陆沅君抬起头来,终于来了兴致。 “娘,说说,咋回事?” 她一直好奇,为什么李勋来做什么事情都要跟着他爹李市长对着干。三过家门而不入,不是常人应该做的事情。 且小一点的矛盾,也不值当父子过的如同仇人一般,问题八成处在续弦夫人的身上。陆沅君虽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可别人的私事一向不怎么愿意深究。 不过李勋来不是别人,是她请回来做市长的人。他的大小事陆沅君都不能轻易放过,要全面的了解。 陆夫人一脸果然如此,你爹当初也是这样,关上门拽着我的手,问李市长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真有啥见不得人的事,续弦的李夫人也不敢跟陆夫人说啊,那不是给自己的夫君找事嘛。 可人总有说漏的时候,打起牌来叽歪自己的丈夫,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陆夫人在记忆之中搜寻了一番,找到了一件续弦夫人曾经跟她说过的,关于李市长那一儿一女的事。 说是自己刚嫁过来的时候,李家的一儿一女还没成仇人呢。有时候还会刻意的讨好自己,小闺女会给自己送来晨起刚摘的花,李勋来也会早起来奉茶。 她自己好几年没生育,也就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儿女了。 可有一回,李家的小闺女病了,肚子疼的满地打滚,郎中来看了许多回不见好。 续弦夫人就说要不送到医院,让洋人大夫看看吧。 李市长说什么都不愿意,说洋人医院要脱衣服,自己的小闺女才多大,叫洋人的眼睛看了肚皮,清白没有了以后怎么嫁人呀。 李勋来那会儿得有十四五岁了,算个半大的小伙子。半夜里见妹妹实在疼的厉害,就偷偷的背着李笙來,把人送到了田中医院。 “田中医院?” 陆沅君打断了母亲的讲述,咋听着是个东洋医院。 “那会儿圣彼得还没开过来,运城唯一的西医院,是个黑头发黑眼睛的东洋人开的。” 说这拍了女儿的手一下。 “你别打岔,听我继续说。” 续弦夫人当然没拦啦,她还避开了李市长,给往医院里送了药费呢。洋人医生也的确给李笙來看好了,全须全尾的送回了李市长的宅子里。 可自打那以后,李勋来就跟亲爹成了仇人,一切以气死亲爹为目标,挨了打也不会改。 “不是治好了么?” 陆沅君越听越不明白,这位续弦夫人从母亲的口中听起来,除了穿着打扮有些奇怪以外,人还是不错的。 也没有虐待原配留下的孩子呀。 “你猜怎么着?” 陆夫人拉着凳子往前坐了坐,压低声音继续给陆沅君讲下去。 续弦的李夫人也奇怪,父子咋还有隔夜仇呢?于是就去找李勋来谈谈,别真让臭小子把亲爹气死,以后整个运城都会说是自己的管教不好了。 谁成想刚一进门,李勋来就说。 “我不是冲着您,您人还不错。” 再一细问,续弦夫人就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了。先前的那位李夫人也是害了同样的病,来的急又狠,疼的在地上打滚。 那会儿李市长的爹也没死,跟李市长站在一起,说了同样的话。 “李家的媳妇怎么能让洋人看个光溜溜呢?” 郎中没把李夫人治好,当天夜里就去了。李勋来那时小,也只模糊的记了个大概。不过因着妹妹闹了这么一出,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迂腐。 是李市长的愚昧和蠢陋害的他没了娘。 再后来,李勋来就认了那位田中医生做老师,还跟着坐了渡轮,上东洋留学去了。 “剩下的事你就都晓得了。” 李勋来数年如一日的跟父亲做对就是了。 说完了李家的密辛,陆夫人连早饭也来不及吃。用热毛巾擦了擦嘴角,起身就急匆匆的往外头走。 续弦的李夫人或许算的上一个不错的后娘,可绝对不算一个好的牌友。光是想想她昨晚赢了自己多少钱,陆夫人就急的胸口气闷。 陆沅君只顾着听母亲说闲话,险些误了时间,草草的吃了一口,便也出门往市政楼去走。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陆宅的汽车已经拉着陆夫人出门打牌九去了。 正琢磨走出巷口,招呼一个黄包车的时候,鸣笛声自身后响起,封西云的汽车停了下来。 陆家的汽车是崭新崭新的,封西云的车呢,也不晓得跟着他走了多少路,上头划痕尘埃无数。打老远就能认出来,全城找不出更埋汰的车了。 “就知道你不会乖乖休息。” 车门从里头被人推开,封西云冲着陆沅君招招手。 “可是要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