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第一面,他就不想听这声‘叔爷’,随后亦是纠正了几遍,已经几年没有听过,如今闹了脾气却又叫了出来。 想必,在她心里也仅是把自己当叔爷的。想到这里,不禁眸色微沉。 魏元音见到殷予的面色不太好,稍微瑟缩了下,觉得自己可能打扰了他赏梅,也顾不得什么先来后到和要等殷瑶了,直接就想匆匆请个安离开。 殷予却把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递到魏元音眼皮底下一个锦盒,淡淡道:“新年礼。” 他知道,赵郡那边的那帮人一直都有给她送年礼的习惯。 从湘州回来时遇到一伙儿来大昭做生意的胡商,专门卖些小玩意儿,当时他看了就觉得魏元音大约会喜欢,于是买了许多,这一套他特意命人把上面带着胡商特色的花纹给抹了,找能工巧匠绘了一套新的上去。 因不知道该怎么给她,才给殷瑶信儿让她把人约出来。 老远,他就看到娇小的少女杵在梅林里,身上的颜色就和梅花一样夺目,再搭配着雪景,怎么看怎么让人心里焦灼,他还想再看一会儿,却也知道时间久了,殷瑶也该回来了。 却没想到,自己上赶着来送东西,回报自己的便是一声‘叔爷’和如避虎狼般的逃离。 魏元音看到锦盒时候怔了怔,没想到才和这位摄政王吵了架还能收到新年礼,她略带惶恐地接过东西,和暖炉一起搂在怀里,然后含糊地道了声谢。 “多谢叔爷。” “你觉得我很老?”殷予终于忍不住,开口便是反问。 很老?当然不,倘若摄政王这都算老,那这满朝文武都要老得掉渣了,可魏元音却也不能直白地把话捅出来,只能摇着头又喊了声‘摄政王’。 “拜见摄政王。”殷瑶其实早就回来了,在暗处等着殷予离开,却没想气氛变得不大对劲。 “阿音。”她拉了下魏元音,把自己怀里的手炉放在一边,帮她拿着锦盒,好让她好好抱着暖炉。 殷予深深地看了一眼两个人:“嗯。” 他转身要离开,脚下却忽然停下来,又扭头看了魏元音一眼,想着她素来没什么戒心,自己只好多提点几句,便是不把前世的事情抖落出来,也该让她小心。 “那个薛子期,他父亲曾经是魏将军身边的军师,后来不知为何,嘉文三十六年的时候下江南从了商。” 嘉文三十六年,恰好就是敬询太子和魏将军和西秦死战到底的前一年。 魏元音神情恍惚了下,殷予已经离开,只剩下殷瑶扯着她的袖子一脸关心。 “我没事。”魏元音轻轻摇着头,“嘉文三十六年的时候我才五岁,对父亲身边的人大多没什么印象。” 知道了这件事,对她影响不太大。可是她也知道,薛子期绝不是无缘无故找上她,她不认得对方,可对方却一定知道她。 让殷予搅和了一番,魏元音也没什么心情再赏梅,更遑论回到宴会上了,只拉了殷瑶回了回音宫,再让露白和前头去知会一声。 她和殷瑶坐在一处,‘啪嗒’打开了殷予给她的新年礼,只见里头是个圆乎乎的木头娃娃,上面绘着个小女娃,红衣双髻,看上去便觉得讨喜的紧。 “画工不错,只是为何不直接雕一个娃娃出来再绘上涂料。”魏元音满脸好奇地把东西拿出来,却没成想这娃娃下面是空心的,滴溜溜从里面掉出来了好几个。 魏元音和殷瑶两人手忙脚乱的把掉了一地的木头娃娃捡起来,一一摆在桌子上,才发现这一溜从大到小具是一样的,只表情不同,有眯眼的有大笑的还有红了脸的,具是精致,越小便越可爱。 她把这套娃娃一个个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这一个套一个的,究竟是什么,倒是有些趣味。” 殷瑶皱着眉想了会儿,才道:“我从书上见过,这叫套娃,是胡商的玩意儿,上面绘着的也该是胡人的面貌,少见这样喜庆的娃娃。” 若是仔细看,活脱脱是缩版的魏元音,想必是摄政王让人把之前的画给磨了。 魏元音也不把套娃套回去,直接围了一个圈,笑着看着看着就推给殷瑶叹道:“若是一家团圆也该这般热闹。” 殷瑶瞅着,心里微酸,也不知道她这八年怎么过来的。 当年的事情她听的不多,只知道当年魏将军出了事情以后朝中有很多人想要接济、抚养魏元音,但身为外祖家的靖国公府毫无动静,渐渐让人们看清了态度,有不想得罪的,便歇了心思。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