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周引桓,周引桓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了,他知道他要死了,可他的眼睛盯着那只从林清时的伤口处爬出来的白胖虫子,怎么也挪不开。 魏铭没有理会跌落在地的周引桓,激动地捏起林清时胳膊上的那条肥虫,将它装在自己身上的一个瓶子里,这才有功夫打量林清时。她的脸上溅了不少的血,大红的衣服被血渍洇湿了一片又一片,魏铭再回头去看自己刚刚站立的位置,心里已然明白,这些血有大部分都是周引桓被刺中心脏时喷溅出来的。 魏铭摸了摸手里装着大白虫子的瓷瓶,冲林清时道:“你的子蛊已经解了。” 林清时还不太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亲眼见到一条手指粗细的虫子从自己身体里爬出来那种冲击让她整个人都蒙了,明白自己身体里有这种东西是一回事,但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她愣愣的问:“就这么解了?” 魏铭点点头。 林清时又问:“怎么解的,为什么突然就解了?” 魏铭看了周引桓一眼,而后冲她笑道:“解就是解了,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只要感谢我医术高超就好了。”他的话里带着很浓重的误导意味,让还尚存一丝意识的周引桓瞪大了眼睛,充血的眼珠好似要突出来一样。 林清时心里一块石头落下,也没有质问他的兴致,低低的道了一声谢。 周引桓的表情好像又舒缓了下来。 大概有些事,永远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吧。 周引桓最后抬起沉重的眼皮去看那个软软站在一旁,神情复杂难辨的女孩儿,她的头发散乱在肩头,他亲自定制的那顶华丽贵重的凤冠早已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转过脸来,那样直愣愣的看着他,有悲伤从她眼里静静流淌出来,可她仿佛又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眼角的恨意尚未退去,却因着他逐渐削弱的生命力而露出茫然无措的表情。 她,多像她啊! 周引桓恍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命,早已注定的,坎坷而又艰难的,充满了悲剧色彩的命运。 她原来,竟然是他的孩子。 是他曾经那样真切的盼望过的,他和他生命中唯一爱过的女人结合而来的孩子。 ——她是他们血脉的结合,是属于他的爱和恨的结晶。 林清时咬着唇,压抑着心头突如其来的那种尖锐的疼痛,看着周引桓先是难以置信,而后是悔恨交加,最后是绝望而又解脱的神情,他的眼睛望向上空,一直那样望着,空茫的,痛苦的,直到他的手臂骤然垂落,直到他的身体软软塌下,直到他的呼吸彻底停止了,他的眼睛都没有闭上。最后死亡的那一刻,他的嘴角却忽然浮现出一抹笑意来,带着恶意,又含着满足。 理智上林清时知道他这是死不瞑目,可情感上又恍然觉得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等待着什么,因为没有等到,所以不愿意闭上眼睛。他那抹笑容像是在嘲讽什么,却充满了悲伤的叹息和懊悔。他咧开的嘴巴里好像含了一个模糊的音节,在最后的那一刻,他想给这个世界,或者说给这个世界上的某个人留下些许字眼。 但是,这一切都注定成为被时间永远埋葬的谜题,因为他死了,所以他最后想说的话再也没有人能够听到了。死前他不断变化着的复杂难言的表情和眼神,再也没有人能够解读出它们真正的意思。谁也不是他,所以他最后是喜是悲,是悔是怒,再也没有人能够知道了。所有的关于周引桓和槐阴的一切,都随着那骤然断掉的呼吸,一同消失在这尘世间。尘世所能留下的,只是那些毫无意义的物质结构罢了。 林清时慢慢向前,蹲下身来,探了一探他的呼吸,阻止了艰难爬过来的,欲要对他的尸体再次挥刀的柳弯弯,对她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缓缓说道:“他死了,他死了。”她说了两遍,第一次说的还不怎么确定,第二次却说的异常笃定了,她想要取下柳弯弯手里紧握着的刀子,却没有成功,因为柳弯弯握得太紧了,就像是握住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样,牢牢的紧握着,她只好又道:“他死了,死不瞑目。” “啪嗒!”在林清时说完最后那句话后,柳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