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么说,她还能怎么说?他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够坦白。 “医院的费用也不需要你们承担……” 男人刚说一半,岑青禾马上道:“常先生,这个您千万不要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毕竟是我堂妹惹出来的事……” 岑青禾噼里啪啦说了半天,责任全揽,想着尽量降低对方的怒火。 男人安静的等她说完,随即不动声色的回道:“您堂妹确实应该负责,但鉴于她目前没有工作,不具有单独的偿还能力,所以我们不想给你们家庭造成任何困扰,还是那句话,谁的错,谁自己负责,既然您也认同您堂妹的错,那就让她在公安局关押三十六小时吧。” 岑青禾再次意外,他的每一个抉择都在她预料之外,她说不出是悲还是喜,只本能的有些欲言又止。 男人见状,不轻不重的说了句:“我妹妹从小身体不大好,我们全家人都竭尽所能的希望她过得开心快乐,今天她本该在学校里面正常上课,可现在却躺在这里,不仅我们作为家人的要提心吊胆,她自己更是伤心难过,为什么偏偏是她不能有个好身体。人的命没有轻重之分,之所以金贵,是因为每个人只有一条,岑小姐,恕我冒昧,如果我妹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真的赔不起。” 同样的话,如果声音稍微大点儿说,很容易让人误会是盛气凌人,可男人的语气太过淡漠,就像是在说一件众所周知的道理,可偏偏是这样娓娓道来的方式,才更让岑青禾觉得窘迫。 她觉得自己好似一个特别没有道德素养的人,所以要被人如此教训,她脸腾一下子就红了,即便错不是她犯的,可是她姓岑,打从她进门开始,她就是以道歉的身份来的。 一句‘你们真的赔不起’,她脸都麻了,一如被人扇了巴掌,心里翻江倒海,偏偏理智上觉得人家说的一点儿错都没有,所以只能自己生生忍着这份煎熬。 男人看见岑青禾的脸在瞬间变得通红通红,室内气温本就在二十五度以上,他穿着件薄毛衣尚且觉得微热,更何况是她,穿着外套,脸像是火锅的红油汤底。 “岑小姐。” 岑青禾原本低着头,听见他的声音,她略微有些惊慌,抬眼看他。 他问:“您这边还有其他想法吗?” 岑青禾顿了一下,这才摇头回道:“没有,我这边完全尊重您的意思。” 男人说:“如果您没意见的话,那我就这么办吧,谢谢您今天特地过来探望常姗,等她醒了,我会转告她。” 变相的逐客令,岑青禾听得懂,她站起身,努力维持着表情,出声道:“真是对不住了常先生,麻烦您替我跟我堂妹给常姗说句对不起,以后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他说:“好。” 他送她来到门口,岑青禾说:“您留步,我先走了。” 他微微颔首,她出门对他点了下头,等到房门关上,她扭头快步往外走,一路走到电梯口,乘电梯下楼,一直到出了住院部大门,外面的冷风吹到滚烫的脸上,她这才后反劲儿,终于出来了。 她在来的路上想象过诸多场景,最有可能的一种,就是被对方家属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毕竟人都进医院了。可她见到男人的瞬间,他并不暴躁,也丝毫看不出怒气,只是浑身上下充斥着由内而外的冷漠,他理智得像个机器人,就连原本该愤怒说出来的话,从他嘴里过滤了一遍,也变成了让人丢人却又不能反驳的真理。 原来最难听的话,从来都不需要吼出来,平静地说才杀伤力最强。岑青禾永远记得他在说‘你们赔不起’时的眼神,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内里暗沉汹涌一片,至于那混沌的中央,她没敢仔细琢磨,生怕看出嫌恶跟鄙夷。 好端端的让人瞧不起,这滋味儿可不好受。 进门前前后后也就十分八分,可于岑青禾而言,真赶上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了,她出了医院打车回公司,中途看了眼倒车镜,总感觉自己憔悴了许多。 半路蔡馨媛打电话给她,问她事情怎么样了,万语千言,岑青禾话到嘴边,只说了一句:“等我回去再跟你们细聊。” 蔡馨媛电话才刚挂,商绍城的又打过来了,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傲娇语气,“嘛呢,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给我打,又做总监梦呢?” 岑青禾撇了撇嘴,要死不活的说:“你是不是人啊,你女朋友都让人数落的找不着北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儿落井下石,总裁了不起吗?” 商绍城一听这话,赶紧问:“怎么了?” 岑青禾惯爱跟商绍城撒娇,委屈劲儿一上来,噘着嘴道:“我发现长得好看的男人嘴都黑,像你这种明目张胆发脾气的还好一些,你见过脸不红心不跳数落人的吗?” 商绍城问:“谁说你了?” 岑青禾如实回道:“不认识。” 商绍城道:“客户还是什么人?”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