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来。 陆行焉已经替谢公子催过四十次毒。 她倒也不是没想过,使些手段,好让他的毒拖得久一些。 可她答应过师兄,两个月就是两个月,一刻也多不得。 张大娘得知她的想法,忙劝阻:“你可千万别心生邪念。奈何府的人坏起来,真是天下无敌的。” 她不愿再同那个地方有瓜葛,严肃地纠正张大娘:“我早已脱离奈何府,那地方同我没任何关系。” “你若真想断得干干净净,为何留下谢公子,他可是你师兄送来的人。” “师兄师姐对我有恩,我报恩罢了,而且师兄也答应过,要赠我千年人参。” “真是想不到,奈何府竟也会有人情。” 陆行焉搓罢手上的干草,去洗手,张大娘见她擦净手就草草了事,呵她:“你怎不用我给你的香膏?” 张大娘虽是张大娘,可她一双手确实柔嫩似少女,秘诀就是在她独门配方的香膏。 陆行焉道:“我总是记不起。” “罢了罢了,回头我得嘱咐谢公子,让他盯着你。” “不必的,我的手不擦香膏也很好。” 陆行焉虽拒绝了,张大娘还是趁她不在时自作主张叮嘱了谢公子。 谢公子那鬼样,她并不愿意多搭话,可毕竟是陆行焉的事,她耐着性子吩咐:“这香膏抹久了会软化她手上的老茧,皮肤似新生的一样。” 她利用了男人和女人之间一些妙不可言的心理。 哪个男人不爱好皮囊。 果真,谢公子照着吩咐每天都盯梢着陆行焉涂抹香膏。 陆行焉躺在床上打盹儿,谢公子执起她一只手,指腹摩挲着她手心的茧:“脸是个美玉无瑕,一双手却蒙了尘。” 陆行焉迷迷糊糊听到了,她收回自己的手,说:“我倒宁愿我是个男人呢。” “这么不喜欢当女人?” “若是个男人,爹娘就不会不要我,若是个男人,也不必受你们这些臭男人的欺负。” “你这一身好功夫,哪个男人能欺负你?” 陆行焉以笑容掩饰内心。 她的笑带着苦涩,谢公子不禁心疼了起来,正是她这一副故作坚强的模样,让人有欺负的欲望。 无形之中,他与她又靠的近了些,就连说话都是带着气声的。 “跟我讲讲你是怎么杀那九个掌门人的。” “起初他们说九个人打一个不公道,要一个一个来,后来见自己落入下风了,便一起打我。我倒是最不怕疼,不怕打,他们急火攻心,就会乱,反而给了我空子可以钻。原本我以为要厮杀的很难看,没想到反倒给了他们很体面的死法。” “听说是每个人的刀口都在脖子上,刀口十分漂亮,起初九大门派还不远被人提起此事,但总是越被封锁的消息,传得越快,此事竟已成一段传奇。” 能做到让对手体面得死去,已非一般的高手,更何况是九个对手。 男人具有本能的征服欲,没什么比征服一个强大的女人更能满足他的虚荣心。 然而,? 谢公子也不是一般的男人。 他关键时候,最是惜命。 “我手无缚鸡之力,你若想杀我,在我毒发时置之不理就好了。” 陆行焉道:“我从不滥杀无辜。” 她不过陈述一个事实,在别人听来却是几分猖狂意味,仿佛这世上的人,她想杀就杀的了。 谢公子又道:“你怎知我无辜?若我亦是个恶人呢。” 陆行焉望住他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睫毛,在灯火下,他的眸子莹莹闪烁。 她心底真正想的是,倒不奢求他是个好人,只是平时能勤快些就好。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