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伤谢宴之人取下自己的面罩,映入陆九眼中的,是一张本不该存活于世的脸。 一时间,她脑海中全是自己在乱葬岗找他尸体,找了一天一夜,终于找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又背着那具尸体走了一整天的山路。 她也会累,也会嫌辛苦的。 萧永的眼中带着内疚,他们约好的,要一起离开奈何府。 “阿九,只要宗主受了重伤,我就能完成任务,我就能带你离开奈何府了。” 陆九将手中的树枝扔在脚下,她平静道:“萧永,谢谢你,谢谢你还记得当初答应过我的事。” “阿九,没想到你如今的武功已经这么厉害了。” 一年前他死里逃生,这一年来,每天都再练武,只为了能实现当初他和阿九的约定。 可是重逢之后,陆九并没有任何喜悦之情。 他记忆中的陆九,还是那个笃信地告诉他,自己永远不会被驯化的少女。 她眼里那份天真和笃信,已经荡然无存了。 陆九坦然地上前,与萧永拥抱了一番。 “萧永,你没死,我真的很高兴。” “阿九,我已找到一个与世无争的栖居之地,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陆九给他的这一个拥抱,令他激动地握住陆九的手腕。 陆九道:“萧永,你快走吧。” “你不和我一起走?” “宗主受了伤,我不能抛下宗主。” “凭什么,他对你”这一年里发生的事,萧永都听萧槿说了。 萧永的眸色黯淡:“阿九,你说过你不会被驯化的。” 陆九淡淡道:“我没有忘。等时机到了,我会离开的。可是我的武功是宗主教的,他对我有恩,保护他更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 “何为时机?我等了这么些年,赔上自己的性命才等到今天这个时机,阿九,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陆九仍是不为所动。 她心中还是担忧着宗主的。 她将恩和情分得很清。 她对宗主只是没有女人对男人的感情。 “萧永,你快走吧。我离开这么久,宗主会怀疑的。”她催促道。 萧永一时有几分无措。 “阿九,你真的不跟我走吗?还是宗主重用你,你已经不愿意离开奈何府了?你以为宗主会真心待你吗你不过是他手上的一把刀而已。”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从没妄想过。可是,尽管宗主只当我是一个工具,却从不欺骗我这个工具。”陆九道,“我会离开奈何府的。不过,我不必依靠任何人。” 她连一句再会也不说,很坚定地转身离开。 萧永这才明白,她是恨自己的欺骗。 可是若非情非得已,谁会骗人呢。 谢宴受了内伤,昏迷不醒,八尺高的男人,陆九要用她纤瘦的身躯把他抬进去,实在不易。 她不懂怎么处理内伤,便脱掉宗主的衣服,给他清理了外伤。 她失去了主意,宗主是不愿别人打扰自己练功才呆在魍山陵的,若现在惊动奈何府其他人,便违背了宗主本意。 可他若是昏迷不醒,死了怎么办? 偏偏这时候赵师兄又去执行任务了,她实在找不出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她在地上踱来踱去,甚至想,若是宗主因内伤而死,自己便能理所当然地离开奈何府而且,她没有对他弃之不顾,也不算忘恩负义。 不,宗主也是纯阴体,纯阴体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掉呢。 她思来想去,终于有了一个不知可不可行的方法。 内伤的原因是气脉不足,若她向宗主体内输送真气,先让宗主醒过来,他一定有法子。 她来到床边,正欲运气,目光忽然落在他的面具上。 这面具之下,是怎样一张脸呢? 是丑陋的,还是美丽的 现在,只要她轻轻掀起它,就能得到答案了,而且,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曾看到过这张脸。 她的手神不知鬼不觉地覆到了他的面具之上。 “不行。”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制止住她。 不问自取是偷,而她这样,不经宗主同意,就摘掉他的面具,与偷盗无异。 她陆九虽然出身不高贵,可也不稀罕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 她收了这份心思,将自己的真气运向谢宴的丹田。 一个人的心思是否纯净,能从她的真气中察觉到。 谢宴感受到一股清冽的真气,犹如旱地里的甘霖,他将这股真气吸收,勉强有了支撑自己生命的动力。 他醒了过来,只是还有些虚弱,需要再补几天。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