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街最深处,有一着占地幅员广阔的宅邸,那便是长安伯府,以勋爵家庭来说,长安伯府绝对算是低调的,刷白的漆墙,深蓝色的瓦,朱漆柱,朱漆的门,走进长安伯府,里头有大片的竹林,这是一间五进式的院落,如今梁茉住在第二进的竹落轩里头,竹落轩是伯府的主院,也是男主人居住的地方。 淫宴的隔一天,梁茉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蓝凝脸上是又喜又忧,她们这些香瓶阁的姑娘,都是世家女没入,对朝堂比一般人更加敏感。 “梁娘子收拾一下,伯府的马车在等了。”她柔声对梁茉说道,称呼也改成了梁娘子。 梁茉神色有些呆滞,似是没听懂蓝凝的话。 香瓶阁的姑娘是走不出香瓶阁的,这是规矩。 香瓶阁的姑娘被人带出去娇养的不是没有,但罕见能如此大张旗鼓。 可是这世界上只要有权势就能盖过规矩,只要能撼动制订规矩的人。 蓝凝思索了一下,便道:“伯爷向皇上讨要你,皇上答应了。”至少对众人来说,事情看起来是这样的,可实际上如何,只有牧彷本人知道了。 闻言,梁茉这下是真的愣愕了。 那日朝会过后,牧彷和明河被留下问话。牧彷因为任务失利被明河抓着了小辫子,被抢了功劳不说,还被抹污了,说他怠惰沉迷于女色。 皇上最讨厌偷奸耍滑的人不错,更是对任务失败的锦衣卫十分严厉,如果是因为酒色财气而失手,在皇帝那边就是千刀万剐也不解气,可明河错估了皇帝和牧彷之间的甥舅情。 牧彷一点也不矫情,直接跪下认错,朗声道:“臣办事不利,愿领罚。” 都说外甥肖舅,这话可说得不错,当今皇帝年轻的时候也是俊朗公子一个,虽然因为长期纵欲、乱服丹药脱了形,但还是看得出他一双眸子当年的风采,他的长相倒是和牧彷还有六七分的相似,可以从皇帝推断出十几二十年后牧彷的模样,只是牧彷长期锻炼身子,大概不会像皇帝那般身材山崩,下盘肿大。 皇帝听了明河的禀报,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拍着腿笑了出来,他对着明河看过去一眼,“明指挥使,朕有话要对牧指挥同知说,你退下。”他挥了挥手。 明河这便明白,就算牧彷把差办坏了,皇帝也不以为意,皇帝对牧彷,一向是用第二套标准,这也让牧彷特别的扎眼。 人心便是如此,明河知道只要皇帝离世,牧彷肯定不得善终,可是看他受如此多的荣宠,还是心中妒恨。 也不知牧彷这样的状况到底该说是好还是坏,许多人终其一身得不到他拥有的富贵跟权力,这样的权力,许多人愿意为了争取而豁出性命。 “臣告退。”明河跪下来行了个礼,依言退出了殿内。 “阿奴终于开窍了,知道男欢女爱的好了?”明河离去以后,皇帝对待牧彷,就像是对待一个亲爱的晚辈,他如此慈和,如果被七皇子看到,那必定是心中愤恨,皇帝魏凊是个特别冷情的人,所以才会如此重用锦衣卫,早年在锦衣卫坐大之前,他也重用宦官,对于朝臣向来是心狠手辣。 魏凊对待儿子严厉,对女儿疼宠但不重视还喜怒无常,他喜好女色,但是对后宫女人没有任何定性,今日得宠,明日失宠是家常便饭,他真的亲近的人,只有他的亲妹和甥儿。 在他的嫡妹过世以后,能得他这分偏宠得只剩下牧彷了。 私底下,皇帝叫牧彷的乳名阿奴,牧彷则能大不敬的叫他一声,“舅舅。”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