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肚子好一阵咕叽乱叫,归菀到底脸皮薄,脸上红了一霎,才低声支吾道:“我有些饿了。” 晏清源哈哈一笑,扬手错了个响指,把归菀往榻上一抱,自己盘腿坐了,少顷,饭菜一送,两人便隔着缭绕热气吃了起来。 天黑的极快,屋里视线暗下来,晏清源吃到一半,下榻掌灯,见归菀果真是饿了,并不忌口,再不是当初来邺那个挑挑拣拣的小姑娘,不过一载,人就是能成长那么快,只不过,用饭时还是半点声音也无,他默默看她半晌,把掉下来的一缕青丝给挂耳朵后边去,笑道: “你人不顽皮,头发倒总顽皮得很。” 归菀略觉羞赧,柔声道:“头发长是怪麻烦的。” 说罢拿帕子按按嘴角,问他道:“我们快到晋阳了吗?”晏清源把筷子一搁,转脸漱了口:“没见识的话,这才到哪儿?下一站乐平郡,之所以单人骑马,是怕路上遇雪,到时不能抄近道,只能坐马车。” 归菀“咦”了一声,面上疑惑:“可马车不是留邺城了?” 晏清源忍不住朝她脑门就是一弹:“你眼睛呢?不一直跟在后头?”归菀捂着脑门,嗔他一眼,慢慢放下手,因吃的热了,不自觉把个领口微微一扯,露出截雪白的颈子,连带一股幽香也似有若无地跟着出来,一松手,见晏清源黑沉沉的眼睛投过来,归菀才觉自己方才那个举动,似乎多少有些轻浮了,忙又一裹,强自镇定地在他噙笑的目光里下榻,坐到胡床上,蹙眉把靴子拽下,露出白绫袜子,随手扯平整些,换上翘头履,终于轻轻透过来口气,一抬眸-- 晏清源还在看着自己。 方才那一连串动作分明都落眼睛里去了,归菀缩了缩脚,低头抿发,瞥见个兰釉蒜头瓶空荡荡摆在几上,想了一想,对晏清源说: “我去折几枝花。” “折什么花,还没冻够?回头我去罢,你先洗漱,早点歇息。”晏清源俯身把靴子一提,二话不说,兀自出去了。 不多时,外头廊下有喁喁低语,归菀知道是他在和刘响说话,等婢子送进来热水,草草梳洗一番,见等不来他,先脱了外裳,把被褥铺好,堪堪刚卧,就听门吱呀一声开了。 晏清源手里多了两枝艳丽山茶,往瓶中一插,走到床前,一掀帐子,见归菀阖了双目,睫毛轻翘,知道她没睡着,也不点破,眯眼打量片刻,便伏在了她身侧。 在外头站半日,身上的寒气被带进来,等他甫一靠近,归菀不由打了个寒颤,眼睛一睁,对上他湛然双目,腼腆笑道: “世子回来了,花呢?” 晏清源被她颈子里的幽香吸引,不由自主蹭上来,呢呢喃喃的:“嗯,插上了,我们歇息好不好?”归菀挣开来,一脸嫌弃的模样,“你脏不脏呀,都不洗……” 晏清源把她抵在胸膛的手,一扯,放到枕边,对着那娇艳的红唇就是一咬:“敢嫌我?”归菀吓得身子耸动,直往后躲,一双眼睛灼灼看着他,“世子没心事了?” 晏清源一停,笑着问她:“我该有什么心事?” 归菀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垂下眼睫,手指扣在他肩头:“晋阳,是不是大相国有事,世子才回去的?” 一下被她说中,晏清源也不意外,目视归菀而笑:“关心我呀,真是难得。”归菀沉默一瞬,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听外头风声起来,一点也逊色于邺城,便往被褥中瑟缩一下: “明天还要赶路,世子好好歇一歇罢。” 晏清源微微一笑,俯下身,在她唇上好一阵温存,等归菀细细喘起来,才捉住手,沉声在她耳畔吐气:“要不要这样?”归菀被他撩拨得无法,一室内温暖如春,他整个身子把自己箍得太紧,水草一样缠着不放,一时意动难耐,只得顺从了。 这一觉,两人后来拥在一起,睡得极酣畅,再一醒,都惊了下,晏清源把人一推,穿了衣裳出来,见廊下刘响正在坐在栏杆上候着,眉头一皱: “怎么不叫醒我?” 刘响面上尴尬,知道里头还有个陆归菀,含含糊糊却指着天道: “想温雪了,世子爷。” 空气忽然有了几分苍寂的暖意,等重新上路,驶进并州地界,果真开始飘起点点飞琼,鹞子的一声嘶鸣,从头顶苍穹洒落,归菀抬头一寻,雪花掉进眼里,迅速融了,她忍不住对晏清源喊道: “世子,你看!” “看什么看,少见多怪!”晏清源知道她惊奇什么,讥诮一笑,翻身下马,命人把马车送到前头,携归菀上来,又自是另一番天地了。 “怎么说落雪就落雪?”归菀自言自语,把车窗推开条缝,还想找那只野鹰,除却一片灰蒙蒙的天,洁白白的雪,再没踪迹了。 晏清源笑而不语,阖目养起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雪越下越大,刘响不得不叩壁请示:“世子爷,必须得走官道了,前头十五里外才有驿站。” 晏清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