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赴颍州。晏九云自邺城备战,便是奉晏清源之命,随韩轨一道南下。 临行前,却是辗转难眠,既有去建功立业的兴奋,又有对媛华的不舍,媛华看出他情绪所在,笑着劝道: “好男儿志在四方,若囿于妇人钗裙,我倒看不起你。” 说的晏九云难免羞愧,见他一张白俊的脸,腾的红了,媛华见机再劝,十分温柔了: “你可知道,打柏宫,也是你小叔叔立威的好时机,如今柏宫一乱,你小叔叔身上担子那么重,你就不想替他分忧?这正是用自己人的时候,你既跟着韩将军,想必你小叔叔也会嘱咐他,对你多加照看,不容闪失,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只坐在家中,等你凯旋,回头正正经经做个将军夫人,岂不美哉?” 末了,冲他露出个期待关切的笑容,晏九云心头大热,顿受鼓舞,只觉血液蹭蹭直往头顶涨,一把攥紧了媛华的手,昂起少年骄傲头颅,踌躇满志,认真地许诺: “不错!我得跟着世子爷好好打江山呢,等到四方一统,莫说是将军夫人,我得让你做个国公夫人!” 他兀自沉浸在美梦中,面上已经是个神往的表情,杀气立泄,一想当日寿春城破惨状,媛华明显瑟缩了下,却微微一笑,颔首起身,把他随身衣物又检查一番,把双新做的袜子塞进去,这一幕,被晏九云看个正着,心头又是一暖,竟不大好意思地一囫囵脑袋瓜子: “你还会做袜子呀?我以为你只会绣个帕子,弄个荷包呢。” 雪白的袜子一捧,晏九云怎么看怎么都不舍得穿了,去打柏宫,行伍粗糙,若是再碰上个阴雨天气,哪配这双白绫袜子! 媛华看出他心思,轻轻在他胸前一搡:“我以前倒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呢,谁让跟了你个粗人,不操这个心,谁还能替我不成?你好生穿罢,回头,我再多做几双等你立功了送你可好?” 不知是不是因临别多情,晏九云总觉得媛华今日温情远甚往昔,一阵傻笑,使劲点了点头,不知怎的,一咀嚼起她先头的话,那抹神采,不觉渐渐地褪去了,转作个小心试探的目光,讳莫如深地看了媛华一眼: “我听你方才那话,似乎很能体谅我小叔叔,阿媛,你,你是不是不恨他啦?” 媛华心头一跳,正拿着的梅红匣子,要替他装几样爱吃的糖果蜜饯,险些脱手,忍着极大的怨憎,随意把缕碎发撩到耳后,掩住那抹冷笑,手底动作不停,也不看他,声音寻常: “天天指望着恨过日子,我也不想,再说,成王败寇的,天下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不知枉死了多少人,要说怨恨,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今什么都不想,只想过安生日子罢了。” 扭头把匣子一搁,顺手捏了颗蜜饯,朝他嘴里一塞:“甜吗?” 晏九云是小孩脾性,嗜甜,此刻,喜滋滋一口几要化在心田,眉开眼笑的:“当然甜啊!” “可不是,谁不想过甜日子,难不成还要去过苦的不成?”媛华抽回手,拿帕子蘸水,把指尖渍的一点白霜擦干净,匣子单装,晏九云一听她这般豁达大度了,倒替晏清源过意不去,一时汗颜,忍不住凑上来为他道个歉: “我小叔叔其实人不坏,就是,就是有时做事情……” 想到个“不择手段”,显然不是什么好词,没任何说服力,顿时偃旗息鼓,讪讪张了半天嘴,只得指着那个匣子道: “这个还是不要装了,免得人笑话我。” “谁爱笑话谁笑话去!”媛华倔脾气一下上来,“本就出生入死的,还不许人吃口甜的了?” 说着自己也噗嗤一笑,“你呀,偷偷背着韩将军好了,夜里摸黑吃!” 两人犹如糖果子,甜甜蜜蜜把话说到窗底下虫子都不叫了,这个时令,已溜进三月,偶尔有一阵倒春寒,料料峭峭,或飘几点子冷雨,把个新开的桃花,打的零落成泥,颇见凄清,不过大多时候,夜气开始泛暖,换了新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