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云双还在等他的答案,卓印清面上的神色也有些许古怪:“在这凌安城中,除却你,不会再有一人可以随意进出隐阁,你为何会觉得我有事情隐瞒与你?” 俞云双仔细审视着他的神情,不放过一丝一毫:“我虽然能进出隐阁,却并不代表我知道隐阁所有的事情。裴钧在这封信上说,他在潼城附近拔除了一处暗哨,这暗哨属于隐阁阁主,让我对你多加防范。” “原来是因为这个。”卓印清闻言绽出一抹苦笑,“当时我的损失也颇为惨重,收集来的消息都丢了不说,还花费了许久才重新布置好新的路径。说来此事已经过去数月,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被翻出来。” “潼城的暗哨,从彦国来的拜访者……你与彦国之间一直都有联系,却将它们捂得如此严实。”俞云双拧着眉头,“你可知道在两国交战之际,与敌方互通有无意味着什么?” 听了这些话,卓印清将手中的书册放到俞云双面前的桌案上,问她道:“裴钧让你防着我,你会照做么?” “若是我让你将与彦国往来的所有消息都告知与我,并且以后都不要与彦国有任何联系,你会照做么?” 卓印清深深看着俞云双。 “如果你无法照我的话去做,那么我会按照他的话去做。”俞云双站起身来,对卓印清对面而立,一字一顿道,“大宁的安危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底线,在我心中,它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两人之间的距离十分近,近到卓印清只消垂下头来,便能听到她坚定的心跳声。 半晌之后,卓印清轻声道:“云双,我确实与彦国联系,不仅如此,我与莫国亦有联系。隐阁若没有四通八达的消息网,便不可能走到如今这幅模样,而隐阁无论在什么时候与谁有联系,其实并不意味着什么。” 俞云双道:“你知道我的底线是什么。” “你的底线是大宁,我一直都知道。” 俞云双扬起下颌,锐利的视线撞入他的眼眸,直截了当问道:“他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卓印清陷入沉默。 “有么?”俞云双追问道。 卓印清道:“他的死……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俞云双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松懈了下来,抿了抿嘴唇道:“我信你。” 卓印清却看着她温声道:“但是我已经查出来了,裴钧此次臧山之战的失利,究竟与谁有关系。” 俞云双蓦地抬头看他:“这怎么说?” “臧山之战最大的疑点,其实在于裴钧为何会在于监军意见相左的情况下,一意孤行出兵与彦军对抗。那日潜入凌安送信之人,其实便是我在彦国的眼线,他此次入凌安,便是因为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前来向我汇报。”卓印清声调轻缓道,“据他所言,监军一定要死守臧山,便是因为在臧山的深处发现了狗头金,想要死守住臧山开采,挖出狗头金来上交与今上,凭此换得军功。” ☆、第124章 只可惜这功劳,是踏在边关万千将士的尸骨上立起来的。 臧山不若殷城等城池,攻下之后适宜留兵驻守,以做军粮征集与辎重运输之中转。像这样一个易攻难守的地方,多逗留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一个是出了狗头金的山金矿,一个是大宁整个军队的安危,在裴钧的眼中,自然是宁军最为重要,但是在利欲熏心之人的眼中,便未必了。 后者譬如随裴钧一同出征的这个监军。 监军一职,负责督查统帅,本就是皇帝的耳目,大宁建立之初,这一官职常由御史大夫兼任,发展到了后来,便从皇帝最亲近的人中选拨而出。 古往今来,与帝王关系最密切的,可以不是其父兄,不是其姊妹,但是一定会是其身边的宦官。 此次宁军的监军也是个宦官,名和康,俞云双与他不只是认识,而且还熟得很。和康当年与和顺都是跟在季太妃身边的,因着心眼子多,且练就了一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很是得季太妃的宠爱,后来俞云宸的身边缺人伺候,季太妃便把他给了俞云宸。 俞云宸即位,和康也一跃成为了宫中的大太监,被派去做了宁朝大军的监军。 监军与主帅的地位孰高孰低,其实比的是皇帝心中对谁更为信任,而这两人一个是自小陪伴在身边的宦官,另一个险些成为了自己眼中钉的驸马,俞云宸更加信任谁一目了然。 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若是所求一样还好,若是走得道不相同,俞云双完全可以想象裴钧处处被他制衡,捉襟见肘的场景。 臧山浩劫,俞云双比谁都想知道其中的真相,只可惜裴钧全军覆没,所有消息的来源唯有监军从前线传来的战报,且每一封都将罪责往裴钧的头上推。 死了的人是无法开口为自己辩解的,待到烽烟消散,两国议和成功,和康从边关归来,向俞云宸献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