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拈香跪拜,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复拿起纸钱丢进火盆。烟缭雾绕,熏得眼睛生疼,不知不觉眼前有些模糊。 “爹娘,不孝女玉琼来看你们了。请原谅女儿平日不敢祭拜,只怕露出马脚引人怀疑。四年死祭,不知爹娘在下面过得可好,女儿很想念你们。爹娘放心,女儿从来不敢忘记家仇,待时机成熟必定手刃仇人,教他们血债血偿!” ☆、第4章 女傅这职业(3) 傅谅自罚闭门思过,我便也跟着舒爽了一阵。 上朝时,围观群臣唇枪舌剑,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下朝后,遛鸟养花、喝茶读书,日子过得好不悠闲。期间,我还特意去白马寺烧了三炷高香,虔诚地跪求诸佛菩萨保佑傅谅这次春猎千万别再捅出什么篓子,我委实难以招架。 太医每天准时过府报到,其实我根本没有感染风寒,但太医领了圣旨也不敢怠慢,于是又是扎针又是喝药,把我调理得饭量陡增,吃嘛嘛香,体重可谓一日千里。为此,我颇为伤神,只得趁四下无人之时偷偷把药掉到。 歇息几日后,我估摸着傅谅罚抄也抄的差不多了,便收拾收拾回东宫报到。 前脚刚踏进东宫,便听见一阵靡靡之音随风而来。推门而入,见大殿中央,三名舞姬正翩然起舞,一个比一个美艳风骚,一个比一个衣着暴露。 傅谅则大喇喇地躺在贵妃榻上,一手轻摇玉骨扇,一手提着一串葡萄往嘴里送。他双目微阖,不时随着丝竹摇头晃脑,显然享受至极。 这……成何体统! 我清了清嗓子,殿内丝竹骤然停下。傅谅见了我,登时眼前一亮,对舞姬挥手道:“下去下去。” 舞姬们幽怨地瞪了我一眼,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玉琼,你这几日都不来看我,我好寂寞好无聊。”稍顿,傅谅照着我的脸看了半晌,疑惑道:“咦,你怎么好像胖了?”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把脸,转移话题道:“咳咳,殿下,《大学》三百遍抄完了吗?” 傅谅对不远处正奋笔疾书的小安子招了招手,道:“小安子,过来。” 小安子忙扔下笔,一溜烟地小跑过来,狗腿地笑道:“殿下,有何吩咐?” “抄几遍了?” “回殿下,二百五十遍。” 傅谅笑嘻嘻对我道:“已经抄了二百五,还有五十。” 二百五,傅谅真是个二百五!我暗自腹诽,拍了拍小安子的肩膀,道:“小安子,你辛苦了。” 小安子一拍胸脯,浩然正气道:“为殿下服务!” 傅谅道:“去吧去吧。” 小安子又一溜烟地跑过去继续抄起来。 “玉琼,过来坐。”傅谅一撩衣袍坐下,斟上一杯茶递给我。我接过茶杯呷了一口,扶额道:“殿下,说好的闭门思过呢?若是被言官知道您非但不思悔过,还白日笙歌、寻欢作乐,微臣又要被发配边疆一百遍啊!” 他托腮,一脸委屈道:“那我整天被关在宫里闷得慌嘛……放心啦,此事只有天地知道,你、我、小安子知道,他们哪里会知道?”说着,一掌下去拍得桌案抖了三抖,“说起来这群言官最是烦人,整天哼哼唧唧要死要活,要是不让他死吧,他还没完没了。要是让他死吧,反倒成全了他忠义的美名。待我登基后,定要撤了言官一职,耳根还清静些。” 我一噎,再次对这货无语了。汉武为兴百家之言而设言官,准其上谏言不受约束。是以,言官虽在朝堂之内,却在百官之外。纵观历朝历代的君主,贤明也好昏庸也罢,从无人敢动言官,这货还没登基便想着要废黜言官,果然很有昏君暴君的气质! 想起皇上在御书房里说的那番话,我不禁开始为傅谅的前途和我的钱途感到深深的担忧。毕竟若是傅谅的皇位黄了,我的黄金良田美男别院也跟着黄了。 思前想后,我进言道:“殿下,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广开言路、兴万家之言,方可使天下太平,百姓安乐。言官针砭时弊,上至一品丞相,下至九品县令,皆可弹劾,可谓言诸臣之不敢言,怎可无故废黜?”说罢,默默地在心里补了一句:虽然我也非常讨厌他们…… 傅谅撇撇嘴,“哦。” 我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通,问:“殿下,您的伤势怎么样了?”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