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更大,田地里茫茫一片白,只有田垄处雪薄,露出褐色的土。 路中间的雪被脚印儿车印儿压实了,两侧积雪如初,白杨树早掉光了叶子,顶尖细枝仿佛即将刺破上空湛蓝如洗的天。 寂静空灵。 凝香维持着打盹的姿势,贪恋地看家乡雪景,脑海里一会儿是南下的商船,是冰冷的江水,一会儿是儿时在这条路上玩闹的身影,是弟弟赖在她怀里的小小身子。 驴车忽然停了。 凝香诧异地扭头,眼里蓄满的泪水因为这个动作,倏然掉了下去。 陆成僵在了辕座前。 快到柳溪村了,他想叫醒她,停车是因为在叫醒她之前,他想偷偷看看她睡着的脸,没想才跳下地转过身,她也转了过来,美丽的杏眼里泪珠滚落,宁静哀伤又不自知,像无依无靠的孩子。 陆成自认擅长与人打交道,面对这样的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凝香心知失态,迅速低头,一边揉眼睛一边尴尬笑道:“刚刚风吹沙子进来了……” “家里风是挺大的。”陆成不想让她难堪,顺着她话道,言罢压下心头困惑,他装作去检查套在毛驴身上的绳子,“前面路口有几个人,你看是不是来接你的?” 凝香心里一喜,探头张望。 这条路是南北向的,前面有个岔路口,凝香坐郭老三的车时就从那里下车,再沿着小路往西走,一刻钟左右就能到家。此时此刻,岔路口靠西一侧果然站了三道身影,一道比一道矮,跟梯子似的。 凝香破涕为笑,知道那正是她的家人,堂兄徐槐,堂妹徐秋儿,还有亲弟弟阿木。 ☆、第7章 岔路口处,徐槐哥仨已经在这儿等了约莫两刻钟了,急着来接因为家贫不得不卖身为奴的妹妹或姐姐。 五岁的阿木特别特别想姐姐,也想姐姐每次回家都会给他带的好吃的,因此过一会儿就要走到堂兄跟前,仰着脑袋问他,“大哥,姐姐怎么还没回来啊?” 男娃穿着厚厚的棉衣,站在雪地里跟个胖球似的,小脸白净净,鼻尖冻得通红,但他显然并不觉得等姐姐是件受苦的事,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全是兴奋。 徐槐摸摸弟弟脑袋,望着远处道:“快了,阿木别急,再去攒个雪球,一会儿给姐姐看。” 小孩子好糊弄,阿木本来又喜欢玩雪,立即屁颠屁颠地去了,小小的身子蹲在路边,专门攒没被碰过的雪,在他旁边,六七个大小不一的雪球排成排,都是小家伙等姐姐的时候攒的。 攒雪球看似冷,其实攒完一会儿手心里就会从内往外冒热气,很是暖和,村里人还有种说法,说是冬天冻了手,可以用雪搓手,多搓几次就能治好冻疮了。 徐秋儿不喜欢玩雪,但是看弟弟攒得那么起劲儿,她忍不住也蹲了过去,陪他一起玩。 徐槐继续留意前方,当弟弟妹妹攒完雪球站起来时,视野远处的小黑点终于清晰了起来。 是辆驴车。 徐槐有点失望,也有点着急,以前堂妹这时候差不多到了,今天怎么还没来? 阿木没想那么多,看到车就以为是姐姐回来了,兴奋地要往驴车那边跑,边跑边喊姐姐。徐槐在小家伙喊了两声姐姐后就拉住了他,抱起弟弟哄道:“阿木乖,姐姐坐的是骡车,那个是大毛驴,不是姐姐的车。” 村里有人养驴也有人养骡子,阿木懂了,兴奋的小脸顿时蔫了,手抱着堂兄脖子,小身子朝驴车的方向歪,望着驴车后面,又问了一遍,“那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驴车后面没有车,徐槐还想再骗弟弟,对上阿木眼巴巴的渴望眼神,突然说不出口了。 “阿木咱们再攒几个雪球,攒到二十个姐姐就回来了!”徐秋儿将弟弟从兄长怀里接了过来,亲了一口小家伙,亲完了夸张地把阿木往兄长怀里塞,“不行不行了,阿木太重了,我都抱不动了,大哥你快接住!” 二姐姐抱不动他,阿木咯咯地笑了起来。 男娃欢快的笑声传到驴车这边,故意挪到陆成一侧准备学李嬷嬷那样给弟弟一个惊喜的凝香再也忍不住了,探出脑袋往前看,想看看弟弟在做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徐槐立即就看到了堂妹那张秀气清丽的脸庞。 短暂诧异后,他接过妹妹手里的男娃,指着驴车问他,“阿木看那是谁?” 阿木扭过脑袋,大眼睛先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