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切齿,又有些不甘心,可是动作稍慢一步,对方自爆而产生的巨大冲力已经冲破他的真气,剑光直接在他胸口划下深可见骨的伤痕! “啊!!!”桑景行忍不住大叫,不再犹豫,直接转身便逃。 然而在他身后,凌厉夺目的有形剑意已经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 “师尊!师尊!阿郁和阿瑛方才在使沧浪剑诀的时候,最后一招比划的姿势明明都和您教的不一样,您为什么不出声纠正他们呢?” “因为剑尖朝上只是一个大概的说法,到底朝上一寸,还是朝上两寸,并无成规可循,阿峤,练武是如此,做人也是如此,不要过分拘泥规矩,那样只会局限了你自己的目光和格局。” 小孩子因为裹得厚厚,走路有些不稳,可他还是执着地抓住前面那个高大身影的袍角,表情似懂非懂,又充满孺慕和依恋。 被他抓住不放的人见状一笑,索性蹲下来将他抱起,一并前行。 “在这世间,有许许多多的人,有好人,也有坏人,还有更多,不能单纯用好和坏来区分的人,他们的想法未必和你一样,走的路未必也和你一样,就像郁蔼和袁瑛,同样一套剑法,他们使出来还有区别,你不要因为别人跟你不一样,就去否定他们,做人当如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练武也是如此,心性偏狭者,成就境界终究有限,即便他登上巅峰,也不可能长久屹立不倒。” “那阿峤呢,阿峤是好人还是坏人呀?”圆圆的眼睛极黑而又澄澈分明,映出了自己最亲近之人的影子。 他的脑袋随即被抚摸了一下,那手温暖干燥,就像阳光暖暖洒在身上。 “我们家阿峤,是最可爱的人。” 得到满意的答案,他有点小小羞涩,又禁不住开心地笑了。 然而温暖陡然消失,周围所有景物仿佛瞬间破碎,连同抱着他的这个人。 依旧是在玄都山上。 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景物未必依旧,况人面乎? 当年还追在他后面非要他喊师兄的手足,如今已经与他一般高矮,正站在他面前,痛心疾首地质问:“师兄,从来没有人自甘寂寞,玄都山明明是天下第一道门,有实力扶持明主,让道门影响遍及天下,为什么偏偏要学那些隐士独守深山?除了你之外,玄都山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这么想的,是你太天真了!” 是吗,真的是他太天真了吗? 他只不过想要好好守护师尊以及前几代掌教留下来的这片土地,好好守护这些师兄弟们不必卷入战火,远离江湖上的勾心斗角。 他错了吗? “是的,你错了。”有个人对他这样说,“你错就错在对人心估量不足,你以为世上的人都与你一样无欲无求,一样随遇而安吗?人性本恶,不管多么亲厚的感情,只要你阻挡了他们的利益,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铲除你。你难道还没有这份觉悟么?” “像你这样天真的人,注定不可能生存太久,离开了玄都山,离开了祁凤阁的光环,你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了。” “本座不需要朋友,只有一种人有资格与我平起平坐,那就是对手。” “你竟然自毁经脉,自绝后路?!你简直是个疯子!!!” 所有往事,所有声音,在这句话之后骤然破灭。 一切仿佛回归最初。 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痛得像是有人拿了把钝刀子一直在锉他的骨头,又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血肉里钻去钻去,他自诩极能忍痛,可到了此时此刻,也忍不住想要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忍不住想要流出眼泪,甚至想要拿一柄利剑直接穿透自己的心头,结束着无穷无尽的痛苦。 然而他所以为的大喊大叫,在旁人听来,却不过如同蚊呐罢了。 “沈郎君,您醒了?” 声音轻轻的,像从远方传来,飘渺不定。 实际上对方是趴在沈峤耳边说的,只不过他现在的状态很难听得分明罢了。 他竭力想要发出声音回应,最终却只是手指动了一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