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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已经打不通了,不知道是没时间还是顾不上。沈琼宁把手机攥进手里,疲惫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将脸埋进掌心,忍了一路还是没能忍住,眼眶难以抑制地红了。

    她向来人前人后都冷静要强,但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依然假装坚强。亲人的病危来得猝不及防又触目惊心,她小时父母工作需要常常出差,十岁以前基本都是由外公外婆抚养长大。她外公外婆膝下只有她妈妈这一个孩子,在那个年代异常罕见,对这个唯一的女儿自然倾注了全部的关爱,在女儿嫁人之后只剩外孙女还在膝下,对她极尽所能地给了最好的照顾。

    她能养成如今的性格,大抵也和小时受到的教育脱不了干系。她的外公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人,看着很严肃,实际上对小辈宽容得紧,再生气也就是象征性地打两下,沈琼宁小时候胆子大过天,被打之后眼泪都不掉一个,抹把脸就能再继续嬉皮笑脸地胡作非为。

    外公严厉归严厉,对她也是真好,无论是讲知识道理还是为人处世都认真端正,对她的教育与启蒙煞费苦心。她的外婆是个温柔贤惠的传统女人,小时候每每就算闯了祸,只要能找到外婆往她身后一躲,那连外公的打都不用挨。

    她的外婆已于两年前离世,她当时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到底还是迟了一步,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彼时外公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看着赶回来的她,铁一般铮铮了一辈子的人,如今也终于在岁月前服老。

    他说,宁宁,我怕是也离去找你外婆不远了。

    然而谁又能想到这个不远转头便已经近在眼前,自外婆走后,她外公像是失去了一道坚实的支撑,身体也渐渐开始一日不如一日。她这两年在外面奔波忙碌,像每一个为了事业理想走向远方的游子一样一去不回头,而坚守在家的方向翘首以待她的归来的那个人,如今也等不下去了。

    人潮涌动的机场,忙忙碌碌的托行李声与不时响起的广播,她在人来人往中孤独地将头埋进掌心,无声地掉着眼泪,内心被焦灼与内疚揪成一团。手机铃声此时又响了起来,她手忙脚乱地匆匆划开接听,手机里传来的却是江烨的声音。

    “沈导演你在哪儿?”他在电话那头询问,声音听上去没有情绪起伏,“关于刚才的事我们暂时商量出一个折中的结果,结果找不到你人,你现在到三楼……”

    “去他/妈/的三楼!”沈琼宁突然爆发,冲电话里歇斯底里地喊,“你们想怎么样怎么样,爱怎么着怎么着,老/娘不奉陪了,我走!我辞职!我不干了!!”

    电话那头好一段时间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江烨才继续开口,声音带着点意外:“沈导演你……”

    “她家里有人病危,现在在机场正准备回去,江制片吗?方便的话帮她请个假,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

    电话内外的沈琼宁和江烨一时都愣了一下,沈琼宁抬起头,看向把她的手机抽走的陆远书,一时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那边陆远书和江烨简单解释了两句,将电话挂断,擦干净上面的眼泪水渍后还给她,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在她开口之前主动回答。

    “你这两年在外面拍纪录片的时候,我有时间会回去看看,照应一下。”他坐在沈琼宁旁边,拿过她的包翻了一下,从里面翻出纸巾递给她,“所以这次叔叔这次也联系了我,我也定的这班机票,跟你一起回去看看,有能帮忙的地方也搭把手。”

    沈琼宁机械地抬手接过纸巾,怔怔地看着他没说话。陆远书也没有再主动开口,两人相对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气氛比中午要来得更让人疲惫。过了好一会儿,沈琼宁拿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声音沙哑地开口。

    “你不是还要监考的吗,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已经和学校请好假了。”陆远书摇了摇头,顿了两秒,慢慢回答,“而且也想弥补一下遗憾吧。”

    “什么遗憾?”沈琼宁擦眼泪的手顿了顿,转过头去看他。

    “上次你外婆过世的时候……我自己也有事在忙,没能在你旁边陪着。”陆远书轻声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样的事,一直很后悔。”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沈琼宁低笑了一下,摇摇头,“那时候你也……”

    她的话说到一半便突然顿住,被M.lZ191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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