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贺寿时所受的注视,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慈藏于袖中攥紧的十指,一时更紧了些。 陛下问:“端王妃?这与端王妃有何关系。” 迟恒没有再低回头去,他仍是一动不动望着阿慈,道:“因为臣爱慕她,端王爷横刀夺爱,让臣心生怨恨。” “只为这个,你便下手杀人?”陛下皱紧了眉。 迟恒这才垂下眼去,又沉默了许久,方黯黯道:“陛下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又怎知微臣心中苦楚。” “微臣虽然自幼便与端王爷一处长大,看似沾着王爷的风光,应是旁人羡慕不来的,但旁人焉又知晓臣的不易。因王爷身份尊贵,是以从小到大,无论课业也好公事也罢,只要是有王爷在,便不管臣再努力,做得再好,总要矮上他一头。哪怕出力最多的是微臣,吃苦受累的是微臣,可到最后被占去的功劳,却全成了端王爷的。微臣长此以往,心中又怎能没有怨恨。” “偏生王爷还如同针对微臣一般,非但走哪皆与微臣一起,还与微臣爱上同一个人。” 迟恒低垂的眉眼,在旁人不见的暗影里,渐渐又泛起一层阴鸷颜色。 他道:“我们二人一同与端王妃相识,常常相伴去往当初端王妃开在京中的酒坊,甚至微臣早在端王爷提亲以前,便上门向端王妃家中提了亲。” “当时王妃的继母王氏,已是满口答应了微臣的,直言会去与端王妃细谈。是以微臣下了聘礼后,满心欢喜等在家中,可不想这一等,竟等到了端王爷的横刀夺爱。” “只因他是王爷,而臣不过一位区区二品左都御史,于是便连此等终身大事,竟也要被他压低一头!” “臣实在是恨极了,恨到不能手刃了王爷与王氏。” 迟恒说着,按在地上的一双拳头也是青筋暴起。 阿慈突然便怔在了那里。 她终于直至此刻才明白,为何当初在端王府里,继母一听迟恒的名便认得,且言行举止皆仿佛旧日还曾有过过节一般。而迟恒面对继母时,那眼里恨意更是直白得几乎不言而喻。 阿慈只知晓端王爷上门提了亲,却不知原来在端王爷以前,迟恒才是先提亲的人。 他以为王氏收下了聘礼,这门亲事便已是板上钉钉了,阿慈不过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以至于当他得知自己被端王爷横插一脚后,心头生出的甚至应是夺妻之恨。 终于,阿慈成了压垮迟恒的最后一根稻草。 迟恒恨恨地说完了一切,大殿之上静悄悄的再不闻一丝一毫声响。 良久,才听见陛下冷冷的嗓音开口道:“如此说来,当日杀害端王爷的真凶,倒还存疑了?” 迟恒听到这话,又迅速抬起头来:“陛下明鉴!臣虽然在杯上下了毒,但臣所用的毒乃是牵机药,并非是端王爷死时症状。最终害死端王爷的,还是那个胡管家下的砒||霜。” 陛下“哦”一声,又将原本的话压下不提了,但迟恒这一语,却是引得阿慈蓦然一怔。 连同一并在殿上立着的高羡,脸色也是瞬而生变。 他们原本皆以为,迟恒才是杀了端王爷的真凶,可如今竟得知他下的毒||药还未起效,端王爷便已死于非命了。 不是胡开源的那壶水,也不是迟恒的牵机药…… 阿慈突然间仿佛回到了原点,发觉一切仍是陷在黑暗里,看不清真相。 然而这一回,她没有多的时间再来想这件事。 陛下在“哦”过一声后又叹起:“迟卿实在太过糊涂,纵使你杀了端王爷,难道就能得到端王妃了?” 而迟恒许是心灰意冷至极,竟然当着满殿文武的面低低问道:“为何不能。她如今既可以与四王爷在一起,我为何就不能得到她?” 此话一出,大殿上的静谧之意竟又诡异地更添了几分。 而在这半晌诡异的静默过后,等待阿慈的是又一次的满殿哗然。 “你说什么?”陛下坐直了身子,“你再说一遍?!” 可迟恒沉默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