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感觉像是过了几辈子那么长? …… 回到堡内,陈行舟和耶律雅里、郭药师一起窝在屋里,围着火堆,烤着鹿肉。 耶律雅里这一年多来在这里无人管教,成了打猎达人,快乐地荡漾在这辽东的冰天雪地里,最近还迷上了冰嬉,简直是个快乐无限的少年。 陈行舟就没有那么快乐了,今年他们一共收拢了上万辽东饥民,开垦分发田地,建立了新的村落,只是在这寒冬腊月,平时难以度过的辽泽成了一马平川,辽东的饥民和装成乱匪的部族官兵时常骚扰他们的村落,郭药师的碰碰船被冰封在港口里,如今只能带着兵马四处巡逻防御,好在兵甲足够,已经在辽东打出了威名。 “父皇又去了大鱼泺,完颜部最近越来越不听命令,不但减少进贡,还联络渤海族、室韦族、铁骊族、兀惹族,”耶律雅里无奈道,“我给父皇递了消息,但一直没有回音,估计又被萧相拦住了。” 陈行舟正在给烤肉刷盐和胡椒,并未来回答。 耶律雅里不满了,伸手戳他:“说话,你说话啊!” 陈行舟无奈地放下刷子,叹息道:“梁王殿下啊,陛下他就算知道,又能如何,这事不是每一次上书了,去岁萧兀纳就上书女直力农积粟、练兵牧马的证据,后来又上书说女直其志非小,宜先发制之,陛下都置之不理,现在的国库,是什么情况你也懂,只要女直不直接反叛,他便能忍着,否则,这讨伐的兵马,谁去出呢?” “说过多少次了,叫我撒鸾,”他不满地抱怨了一句,随后道,“难道就这么看着?一个不好,便又是北疆之乱。” 陈行舟随意划了一块肉,递给他:“咱们做咱们的事情,就算对得起天下了。” 耶律雅里眼睛一亮:“对了,年底了,咱们今年赚了多少?” 他激动是有理由的,这辽城的兴建,他可是把自己的身家全投进去了,要不是他从辽东购来上千头青牛,今年开拓的土地,绝对达不到现在的数量。 陈行舟不用去翻账本,就如数家珍地道:“今年咱们一共开垦了七百一十二顷三十六亩地,刚刚开荒的田就不要指望产量了,新建宅楼一千两百二十七座,耗费木材……” 耶律雅里听了一会,就神色萎靡:“怎么还没有赚啊。” 陈行舟轻嗤一声:“能有这样的机会,您就偷着乐吧,那些饥民也是运气好极了,才能正正经经地开荒土地。” “开荒有那么难么?”耶律雅里不解,在他看来,辽泽的开垦再容易不过了,锯掉树木,用牛马拉出树根,再平整一下土地,来年只管种就是了。 陈行舟给他解释了农人开荒有多苦,大多贫民没有隔夜粮,想要开荒,先咬牙挤出三五个月的口粮,且劳动强度极大,累死家里一两人都是常事,如今有人主动给粮开荒,还愿意分地,这种好事,哪是能轻易遇到的。 “而且,这些饥民,一旦分了地,便算有了稳定的粮食,能安稳活下去,”陈行舟继续道,“接着就会有女子愿意嫁给他们,生儿育女,那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对,”郭药师在一边补充道,“这些日子,他们不但自己倚靠的坞堡打退了好些饥民,甚至还把渤海族的私兵撵得跟狗一样,那杀人的气势,一点都不比咱们的军卒差。” 陈行舟在一边点头,回忆着师父在信里早就分析过土地对士卒战斗力的影响。 耶律雅里甚是感动:“这些人确实实诚,去岁开河,平时用鞭子抽他们,他们都不愿意做河工,那次却是自带干粮,全家上阵,堵河口那么危险的事情,他们系着绳子就下水了,没一个后退的。” “那怎么一样呢,”郭药师撕了一块肉,慢条斯理地嚼着,“把那条河截弯取直了,下边上千顷的地都不怕被水淹,为了土地,一家出一条命又算什么。” 耶律雅里托着头捧着脸,感慨道:“你们总是那么有道理,真是我的张良和韩信,咱们一定能做一番大事业。” 郭药师想到千里之外的某个人物,轻咳一声,移开了视线,不说话。 什么大事业,你就是陈行舟找的幌子,他的心全都在他师父身上呢,你这真心,还真是放错了地方。 而对面,陈行舟则是迎着耶律雅里信任的目光,微微一笑:“您说的是。” 一顿饭吃完,郭药师悄悄溜到陈行舟的房间里,见他又在写信,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大雪天,鸽子都飞不出去,你写这么多信做什么?”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