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京城。 九月时节,东京城外的泽园如今已经是人满为患,大街小巷里,除了前来看热闹的海量市民,还有各国使节、海外商贸,各地大族。 因为,又到了两年一次商品展览会! 在三个月之前,这场大会的邀请函发出后,大宋国内天南海北的大商巨贾们便嗷嗷叫着,挥舞着虎头钞,开始争抢泽园最好的位置,并且把自己的展地布置得富丽堂皇,不输宫廷。 而许多没有收到邀请的商户们也不气馁,他们带着各自的货物主动前来,没有位置就给钱买,买不到就占泽园周围的商铺,反正无论如何,也要把自家的名声打出去。 其实他们很多人的货物都是不愁销路的,大宋再怎么繁华,也是农业社会,物资远不到丰盈的程度,但他们看重的,不是一时的利益,而是太子殿下的看重啊! 太子殿下天人下凡,有着一手点石成金的本事,他手里哪怕是随便漏下那么一点东西,也够他们一飞冲天的。 所以,绝对不能放过,更重要的是,许多商人已经看到太子对商人的重视,开始主动展现实力,想要提高商人的社会地位了。 要知道,自秦汉以来,士农工商,以商为下等,虽然大宋一朝要好上许多,但也好得有限,如果有机会能提高一点地位,一些钱财又算得上什么呢? 所以,虽然太子殿下对商税这块抓得极紧,但商人们对太子殿下却是好感满满,立长生排位都是寻常,许多人甚至拿着有太子画像的钱钞私下供奉,希望求得保佑。 …… 一名中年文士拿起一团物美价廉的毛料,用手试了试线的柔韧,又问了价格,不由地露出了忧心之色。 如此好的毛料,在东京城居然只卖八十文一斤,若是量大,还能再少些。 也难怪,就算是经过秦凤路那么远的距离,这些毛料在边境也只是卖上一百五十文一斤。 正想着,他不小心撞上一人,急忙道歉,却发现撞到的是一名矮胖的男人,且十分眼熟:“是,是耶律大人啊。” “原来是张使,”对面的男人也认出他,不由揶揄道,“敬元兄怎么也来了这大集会,怎么,你难道还有钱买这些货?” 他们二人都是外国的国信使,耶律烈是辽国使臣,而张培是西夏使臣,同在在京城接待外使的驿馆,一来二去便熟悉了。 他们这次来宋,一是祝贺皇帝的生辰,二是来问岁币的事情。 张培无奈叹息道:“我朝陛下想知晓大宋都有什么新鲜物什,若有好物,让我写下单子,他来筹措钱财。谁让大宋这位太子殿下把岁赐给停了呢?” 听到这话,耶律烈也不由得拍了大腿,心有戚戚地道:“谁说不是呢?” 以前,大宋都把岁币当成头等大事,从来不会拖延,他们只需要每年在四方馆里等着接收便好,收到岁币后,向大宋皇帝说些好话,谢个恩,便可以用一部分岁币购买本国需要的货物,运回西夏或者辽国,他们还可以顺势赚上一笔。 但如今这位太子上位之后,直接便以方腊之乱国库空虚的名义停了岁币,辽国如今风雨飘摇,当然没有办法再派兵索要,至于西夏,如今也不敢妄动,因为前些年大宋的征伐,国力弱小的西夏快要抗不下去了。 这事如今便这样搁置着,西夏尤其难受,最近西北雨水越发稀少,国中粮食紧缺,急需岁币救急,更难受的是大宋的毛料在西北将原本的羊绒狠狠压了一番价格,让西夏的国库更空虚了。 两人一边担忧着各自祖国,一边对着周围的货物指指点点。 “敬元兄你看这琉璃灯盏,不惧风雨,添油容易,没有黑烟,这瓶身的绿竹素雅端方,真是君子之器,放在书房必是上品。” “不错,只要一千二百钱,买得!买得!” “这珊瑚……真是太漂亮了,可当传家之宝啊!” “三百贯……这,有些贵了,可惜了,要是有岁币,我必拿下此物。” “谁说不是呢。” “这药可是好物,若是买上百来粒,送回国中,必能十倍卖出,唉,可惜大宋不许将药物卖到域外。” “这得私下买,若是直接在市上交易,让商税司查到,买卖人都脱不了干系!” “你看这铁锅!好多,好大!” “如今这么一口锅,在草原上,能换十匹健马。” “你们居然没有融了做铁器?”耶律烈有些稀奇地看着张培。 张培叹息道:“原本是融了不少,可是之后才发现,我们能打得出武器,却无法将铁器铸成铁锅,加上铁锅本比寻常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