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不得不重新比了水中速度,终于挑选出四名优秀的水师教头。 弄潮儿中,有一名年轻人拿了最多的赏钱,却没有参加比试,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生来便是个哑巴,本也不能去水师当教头。 哑六拿到赏钱足有一百余贯,他黝黑的脸上露出笑意,这代表着他可以把自家的打鱼的小船换成一艘跑漕运的小货船。 如今,江南一带最赚钱的便是运货,两浙路金华县已经全是织户,江西铅山矿场的十余万矿工,景德镇的瓷器价廉物美,太湖沿岸玻璃工坊已经成为杭州府最大的建筑。 他只需要有一条送货的小船,就能跟着浩浩荡荡的船队,花不多的钱,挂在一只巨轮拖船的后方,沿着江南密布的河网,将玻璃、陶瓷、丝绸、运到杭州,贩卖给那些朱罗、大食来的海外巨船,便能赚到足够一家生活的米粮,甚至能多为家人准备几件衣衫,打上一壶豆油。 他将沉重的铜钱背在背篓中,幸福的重量将他的背脊压弯,和他妻儿一起,走上自家的居住生活的渔船。 就在这时,他的妻子悄悄扯住他的衣袖:“当家的,这钱便先莫要买新船了吧。” 他疑惑地皱起眉。 “我刚刚听到,城东有不少土地要出售,平时十贯一亩的上等水田,如今只要九贯!”他的妻子激动地道,“咱们要是买上十亩地,那家里可就安稳了!” 渔家生活并不幸福,出海打渔人,几乎就没有善终,大多都是一去不回,收入也不丰厚,农人不同,别的不说,有了地,那就有了安稳。 哑六看着妻子激动的目光,思考了一下,终是摇头,比划示意要买货船。 “要什么货船啊!”他的妻子急道,“货船能用多少年,这地可是能传家的!” 哑六还是摇头,他毕生的愿望,就是有一艘好船,他是渔家子,本也不会种地,更不喜欢种地,他甚至还想跟着大船南下,去夷州岛上看那里的筑起的新城。 他的妻子十分的生气,不愿再和他说话。 小船缓缓划过一处小镇,河边的小镇以河为街,每家门前,都是一处石砌而成的小小码头。 却见在街前起了一座白墙,有人正拿着刷子,给墙涂上白灰。 “这是什么?”哑六的儿子好奇地问码头边的洗衣的妇人。 “这是公告牌。”洗衣的妇人笑着答道,“是朝廷立的,陛下的旨意,说是每乡每镇都得有,平日要将朝廷新规公告于此,平日还会派人来巡查的。” 哑六也好奇地看着那面白墙,不过上边什么都没有,便是有,他也不识字。 将船停在镇上,他支了些钱,买了些米粮搬回船上,又前去船行,把已经来回看了无数次的一种新船购下,抚摸着船身那散发着桐油的气息,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船棚。 “算你命好,这是这个月的最后一艘了,再想要新船,就得等上一个多月。”船行的老板笑道。 哑六好奇地比划了一下,问为何? “这船是用南越国陈放的柚木造来,唉,你是不知道,自从那杭州船坊弄出什么‘流水线’来后,造起船和下饺子一般,他们造起来是快了,可是陈木哪有那么多,新伐的木材不能造船,都得放着等干。”说到这,船行主悄悄道,“听说杭州船坊弄出个什么入窑陈化,就是拿小火把木材烤干,但我总觉得没有经年陈化的木料好用,你说呢?” 哑六思考了一下,比划着问,那这样的船,会便宜些吗? 船行主摇头:“这是自然,能便宜三成,但只有陈料的八分好。他们怕是又能做许多巨舟了。” 木料陈化耗时费力,要在三五年时小心受潮、受虫、失窃、失火等问题,价格也要高出许多,入窑陈化只需要三五个月,节约了大量的时间和人力,自然会便宜许多。 南越国的木料又不贵,采伐下来,拖在船后,借着海风回来便是,还能靠海水的盐泽驱虫,若是大量供应,他还真担心没人买。 哑六思考了一下,突然着急地比划起来,表示他不要这船,想要一个月后,买同样价格,但要多二十料的大船,并且愿意出订金。 船行主看他坚持,便同意了。 他心里想着,那么多船,将来这杭州有那么多的货么? - 京畿路,开封府,朱仙镇。 浩荡的大船从江南一路行来,带着大量粮食、油料等货物,来到这东京城的货运枢纽之一。 又有同样多的大船,将东京城的书籍、铁器、官窑瓷器、羊毛卷、铜钱,贩向南方。 东京城百余万的庞大人口构建起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