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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的,同样是照顾孩子,母亲对大哥是履行职责,样样都周全,还带着客气,从来没有说过重话;而对自己和妹妹,哪怕是打骂责备,也是带着母子间那种亲密。

    母亲去世后,大哥大嫂对他和二妹的态度,和当初母亲对大哥的态度一样——无微不至,样样周全,挑不出毛病,像一杯没有温度的白开水。所以二妹到了适婚年龄,他对大哥大嫂做主挑的那些人家都瞧不上,总觉得只有自己这个亲哥哥才能给二妹最好的,结果是天意如此,还是自己眼光有问题?想到伤心欲绝的亲妹,沈义然又恨又悔,他摸了摸沈今竹鸡毛毽子般的两束头发,摆出哥哥的架势说道:“静竹和义言是你的妹妹弟弟,你怎么可以以大欺小?你细想,从你记事起,二哥我有没有欺负你?”

    “二哥没有欺负过我,可是你娘也同样没欺负过我啊!”

    沈义然点了点熊孩子的鼻头,“瞎说些什么,我娘去世时,你还没出生呢。”

    熊孩子不服:“我继母比我更大呢,她欺负我,你怎么不说她以小欺大。”

    沈义然脸一板,道:“她是长辈,是教育你,不是欺负你。不信你去学堂问问,那个学生没挨过戒尺罚过抄写。”

    沈今竹说道:“我听说人师表,是要传道授业解惑。她尽讲些乱七八糟、狗屁不通的事,还要我以此为楷模行事。比如什么烈女断臂,一女子被流氓牵了手,居然砍断自己的手臂,以成全贞洁,说此女是女中典范。这是什么狗屁话?我说要是那个浑人敢牵我的手,那只手牵的,我就砍断他那只手,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别人做了恶事,反而是受害的那个自残呢?”

    沈义然一愣,结巴巴说道:“因为——嗯,女子贞洁最大吧。烈女传里头不都讲这些么。”

    “书里头说的,难道一定是对的吗。”沈今竹说道:“我问继母,说如果静竹妹妹的手被坏人牵了,你会砍断妹妹手,还是坏人的手?”

    这熊孩子真难缠,沈义然心中为二婶婶点蜡,“二婶婶怎么说的?”

    沈今竹忿忿道:“她怒了,说我不敬烈女,顶撞长辈,罚了三天的点心,抄女戒三遍。二哥你说说,她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沈义然想了半天,敷衍道:“书上的事,大人的话,你还小不懂得,等长大了就明白烈女断臂的故事写在烈女传里广为传诵是有道理的。”

    沈今竹嘟着小嘴问道:“二哥哥,你是大人了,如果二姐姐被轻薄之人牵了手,你会砍断二姐姐的手呢,还是轻薄之人的手?你自己呢,被轻薄之人牵手,你剁谁的?”

    “你——”沈义然气绝,“我男子汉顶天立地,谁能轻薄我!”

    作者有话要说:  熊孩子报仇的方式有些简单粗暴。金七事是指由牙签、剪刀、瓶子等七样小巧的东西用金银链子串起来的东西,很实用也有装饰性,有五事,九事等,都是单数。

    图为沈今竹腰里的金七事,是从明朝很出名的万贵妃她亲爹万贵墓里头挖出来的。

    饰件,明,北京宣武区万贵墓出土,通长52厘米。金坠上以金链连结七件饰物,有剪刀、小瓶、锥子、圆盒等,坠上另附一条金链用以穿戴。墓主人万贵为明宪宗万贵妃之父,卒于成化十一年(1475)。

    ☆、是真是假是为谁忙 ,不聋不痴不做阿翁

    城南善和坊,乌衣巷,沈家。

    门阑暮霭映残霞,对菱花晚妆初罢。沈大少奶奶王氏揽镜自照,半干的发丝松松的绾了个慵髻垂在脑后,隐约可见耳垂边有一丝白发。

    沐浴后的放松惬意顷刻消失,王氏肩膀一紧,喃喃道:“嬷嬷,我也有白头发了。”

    举着象牙描金竹篦、正欲给王氏通头的管嬷嬷俯身细看,笑道:“乌油油的,那里是白头发,被夕阳映在镜子里成这个样的,不信你自己瞧瞧。”

    管嬷嬷拨开一小缕头发放在王氏手里,带着皂角清香的发丝缠绵的在五指间流淌,果然没有白发,王氏放下心来,摸着发丝漫不经心说道:“这几日头发涩了些,梳头时刺拉拉作响,好不烦人。”

    管嬷嬷轻轻梳通纠结成一团的发尾,“夏天洗头勤了些,故有些干涩,每天涂些发油养着,半月就好了。”

    王氏峨眉微蹙,“最近不喜桂花油的味道,过堂风都吹不走那股腻味。”

    管嬷嬷是王氏待字闺中时的教养嬷嬷,陪着她从山东高密嫁到千里之外的金陵,一起度过半辈子的风浪,名义上是主仆,情感上像半个母女,她早就观察出了王氏的喜恶,说道:“是我亲自做的,把沉香、香白芷、踯躅花、藿香叶、薄荷叶、荷叶、茯苓香浸在木樨花油里封m.lz191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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