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双手微颤,“金书铁卷?” “正是。”魏国公将黎明前齐三审问金钗父女之事说了,“娘,您和爹爹暗中寻访了几乎一辈子,没想到金书铁卷一直就在瞻园凤鸣院里。” 太夫人激动的站起来,说道:“那还不快去找!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金书铁卷找出来!一旦那世子余孽将此事捅出来,皇上派人拿着另一半核对,家里祠堂那个假的绝对会被认出来。” 金书铁卷铸造成瓦筒状,从中间劈开,君臣各拿一半,遇到核对时两片合并,即可辨别真伪。 魏国公说道:“娘,您别着急,孩儿已经将凤鸣院清空,派了自己人去翻检。祠堂的假金书铁卷只用过两次,一次是四十多年父亲承袭爵位时拿出来和传圣旨的公公核对过,再一次就是八年前孩儿袭爵时和传圣旨的怀义公公对过,两次都蒙混过关了。” 太夫人竭力让自己坐回宝座上不动摇,保持镇定,说道:“公公们传旨袭爵,大势已定,核对只是走一走过场,谁会想到我们的金书铁卷是假的?再说我们都提前喂饱了银子,送了多少瘦马娈童供他们享乐?他们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这金书铁卷传了快两百年,锈迹斑驳金米分散落,肯定不能天衣无缝,若有些不同,他们也不会往心里去,由此我们才能两次都轻松过关。可是这一次如果那世子余孽真像那年庶出大哥进京告御状,皇上派锦衣卫来核对,祠堂假的金书铁卷就立刻现形了。” 魏国公夫人说道:“母亲,事已至此,也并不都是坏事,至少多年下落不明的金书铁卷有了确定之所,瞻园是我们的,金钗玉钗若不是一直没找到,也不会想出装神弄鬼的法子把表小姐吓跑。所以只要金书铁卷在凤鸣院,那世子余孽本事再大,也抢不到我们前头找到。” 魏国公也说道:“是啊,娘,只要我们找到真的,那世子余孽即使进京拿着当年庶出大哥和表妹的血书当做证据,皇上也不会信的,毕竟这么多年过去,谁能证明这血书是他们写的?这血书内容就是真的?” “胡言乱语!不孝的东西!连你也相信那世子余孽蛊惑人心的鬼话?”太夫人厉声道:“那时你还小,不记事。当年瞻园七子夺爵之事,不说是金陵城,就是大明举国上下皆知,你公公我和你爹爹那时只想过安稳日子,早就放弃了继承权,去钟山结庐而居,安心为你祖父守孝,后来族人三次催请,连族长都跪求我们,我们都没有动心,继续住在钟山守灵,直到先帝下旨命你爹承爵,我们全家才搬回了瞻园。全天下人都可以为我们作证,我们问心无愧!是瞻园名正言顺的主人!” 魏国公夫人忙跪地求道:“娘息怒,夫君不是这个意思。他也是想安慰您,即使出现最坏的情况,我们也能应付的,求您息怒宽心。” 魏国公跟着跪在地上,说道:“娘,我说错话了,请娘息怒。” 太夫人看着快六十岁、须发已经斑白的儿子,叹道:“你们都起来吧,唉,你虽在军营过了大半辈子,可承爵也就八年吧。这当国公爷比在军营单纯当个将军难多了,你做了三十多年的世子,跟着你爹学了那么久,还是没得到其一半的本事啊!儿子,你要记住,你是一家之主,继承着世袭罔替的爵位,掌握着南都金陵的安危,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哪怕只是脑中一闪而过的想法在特殊的时候都关系重大。” “有些事情,可以事急从权,可以妥协退让,甚至必要时,可以抓大放小,忍得一时之辱。可是儿子啊,唯有一件事,你必须坚定不移,甚至刀悬在脖子上,都不能有一丝动摇,这就是我们这一脉承袭爵位的正统地位!这不仅使我们的荣耀,也是我们安身立命的唯一本钱。没有这个,哪怕你有统领三军的本事,杀敌千万的谋略,都不可能有今日的地位!都说瞻园徐家是江南第一豪门,可你若不是这个豪门的主人,同样是中山王的后裔,姓徐又如何?两百年了啊,徐家开枝散叶,中山王的后裔,大大小小的主家支脉,不论嫡庶男女,加在一起有一万多人了吧?有当魏国公的徐家人、也有在本司三院帮嫖贴食混日子的徐家人、还有那被逐出家门,从家谱中除名,沿街乞讨的徐家人。” 太夫人目光定定看着儿子,说道:“你想当那种徐家人?你想要你子女当那种徐家人?想清楚啰!以后莫要再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魏国公这个长子被太夫人训的像孙子,满是皱纹的额头都起了一层薄汗,叠声说道:“儿子想明白了,儿子想清楚了,儿子不会一错再错,辜负母亲的教导。” 儿子都一大把年纪了,哪怕是魏国公再有多大进步,太夫人都不可能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和骄傲感。太夫人的期望太高,也就更容易失望。暗想夫婿临终前叮嘱自己一是说儿子资质平庸了些,做了三十年的世子,都不一定能坐稳魏国公的爵位,要太夫人好好辅佐儿子,二就是不要放弃寻找真正的金书铁卷下落,祠堂假的金书铁卷就是一柄悬在头上,随时会落下的刀剑,把刀剑取下藏在剑鞘里才能安全无虞,永保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 “起来吧。M.lz1915.cOM